“哪、哪个奶的?”
“三奶呗。他们带我去坟前看了,正好就是我那败家三奶呀!”
“妈的真演砸啦。报案没?破案没?”
“报案了,还没破。破了咱不也就完了嘛!”
“别说了,警察找到你了吗?”
“没有。”
“有黑道的人找你吗?”
“眼下还没有。”
“那就好,一切都还有救儿。听着,指令有所改变,你马上回家等我,我马上就到。”
要是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还不把几天前发生的有关情况通报与你,那你没准会说俺东北人都不仗义。
p计划开始的那一天都发生了些什么呢?从这一天的大清早开始说起吧。
铁头毛蛋儿这天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便杀奔罗锅山公墓上项目。
这项目就是前一天铁头站在宽敞的大窗户前设计出来的那个。被毛蛋儿认定为“缺德的小项目”。
七点整,项目开始运作。
那时候公墓山门两侧站满了卖鲜花供品的人,西侧从上往下数第六位站着的便是项目的总设计师铁头。
他脚底下摆着大量鲜花和少量供品。生意不错。
考证老哥发话了,这项目的确太小了点吧,忙活一天也就能挣顿酒钱。然而,这活儿咋说也和缺德扯不上边呀。
别忙着下结论,先找找毛蛋儿吧,这工夫他干啥去了?
忙着呢,在忙着进货。
进货地点照说也不远,就在后面山沟里。并且,进货并不需要付钱。
上坟的人把鲜花和供品摆好后,行俩礼磕俩头再烧两炷香便走人了,墓盖上的那些东西完好地摆在那儿。骨灰盒里的先人肯定不能爬出来啃几口苹果、蹂躏几下鲜花。为不暴殄天物,也为了资源的充分合理利用,实现可持续发展,毛蛋儿拎一个大黑塑料兜子,瞄着上坟的活人走出视线之外后,便溜到祭拜现场“进货”。
没人管吗?要是有人管咋能说是“管理不善”呢。
这是很消耗体力的大活儿。你想,一家一家地进货不说,单单从山沟里绕到山门外就足有两公里山路!也仗着毛蛋儿瘦得跟猴儿似的,这要是肚子大点的,一个往返下来就得累趴下喽。
“铁头这王八蛋,到啥时候好活儿俏活儿他都自个儿留着。”毛蛋儿边干边骂。
进来的货多,自家的摊位上用不了,毛蛋儿便向其他摊位批发。
简单地说,就是铁头卖花,货真价实,零售价;毛蛋儿进花再批发,货真价实,批发价。
这话看着眼熟?肯定的。
都是无本生意。愿打愿挨的受伤者永远都是那些张罗着给死人或活人送礼的孙子们。
这些孙子当中就包括刘年,他那两个花束就是从铁头手里买的。
长话短说。说这一天下来哥儿俩这个月的手机费便有着落了。
美中不足的是积压了很多货,到收工时最后一大兜子鲜花没批发出去。
扔喽?绝对不行。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这么通人性的好花弃之于荒郊野外岂不是罪过。
最后一次再把它们批发出去,这次是毛蛋儿的主意。
黑灯瞎火的批给谁呀?花店。
地点选在市内新城区的桂竹苑附近。
你知道那里有个烟酒一条街吧,烟酒一条街的并排就是花店一条街。为啥这附近左一条这个街右一条那个街呢,这叫做牵动效应。桂竹苑本叫贵族苑,那里面住的似乎全是贵族……后来好像上边下了个什么文件,说是不允许起这等刺激人的名字,聪明的开发商才改了个谐音的名——桂竹苑。
第八章倒霉的骨灰盒(2)
天大黑的时候哥儿俩扯着个大黑塑料兜子到花店一条街来踅摸,几番考察后确定了一个客人不多的叫做天缘的花店作为合作方。
小项目就此牵出了大项目,那个装着惊天大听的小盒子就在这个天缘花店门前落入铁蛋之手。
他们当时站在马路对面,正要横跨马路进花店,这时,一辆黑轿子停在了花店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高个男人,戴着个滑雪帽,支着衣领。铁头凭借多年练就的敏锐观察力,当即判断出他是个开车的新手,车停得离马路牙子太远,还没锁车门。没锁车门有可能是因为车里面还有人,但离马路牙子太远可就绝不是老驾驶员所为了。
铁头边把刚才观察的心得讲给毛蛋儿听,边和后者扯着兜子过马路。可以看见那个男人正在店里挑花。
转眼走到了车跟前。车没贴太阳膜,可以清楚地看见那里面并没有人。
两人在车边站住了。他们是想等那男人出来后再进去。谈这样一笔大生意最好不要有外人在场。
铁头盯着花店里的那个男人说:“你看那大哥,一身名牌,肯定是个有钱的主儿。”
毛蛋儿说:“就他那一身破衣服,灰不溜秋的,也看不出来比我的强多少呀。”
“这你就外行了。前几天我和一个朋友去旁边的名品一条街逛,在一个意大利名品店里就见过他穿的这种棉夹克。你猜多少钱?说出来吓死你——两万六千块!”
毛蛋儿的下巴颏子一下子咧多长。在这下巴颏还未归位的当儿,铁头一伸手,轻轻拉开了眼前这辆车的后排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