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咳嗽将明天从思索中惊醒，他本能的抬头一看，一个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头在站在门外关切的看着自己。他连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师傅。”这正是当年身传言授，领小明天进入神奇武学之门的全聚德宗师。

全聚德亲切的看着明天，他潜心武德，又是明天和明天父亲明洪武共同的武学老师，这大半辈子的心血都花费在明天父子俩身上，膝下并无子嗣。此时他看着明天的眼神无疑也是复杂的。

明天请全聚德坐下，又给他沏了一杯茶，这才挨座落下。他歉意的说道：“这么晚本不该打扰老师清修，无奈白天被事情耽搁。”

全聚德笑道：“今晚就算你不叫我，我也会不请自来。”

明天做出一个请老师喝茶的手势，笑道：“看来我和老师又想到一块去了。”

全聚德茗上一口茶，却是闭目半刻，这才睁眼说道：“好茶，我没料错的话，这应该是南疆的云雾龙涎茶，果然是绝世名茶当之不愧，也只有南疆那诡秘之地才能产出如此好茶。沁人心脾，口齿留香，细细品味还能领会出大自然的和谐之美。”

明天笑道：“可惜这茶产量极少，得来不易，要不然我就可以给老师多带一些了。”

全聚德也是笑道：“就知道你有这份孝心，真是难得。”

明天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老师教导我祖孙三辈。这几年我能安心在南疆戍边，也是因为有老师留守家中。”

全聚德露出回忆的神色，徐徐说道：“其实老夫生平最得意的事情莫过于做你的师傅。”

两人俱皆敞开心怀，宗师境界的精神交流是让人愉悦的，何况二人知根知底，精气神水乳*交融。全聚德欣慰的端详着明天：“你的境界提升很快，我都有点诧异。”

明天笑道：“明氏心法就是要在血与火的战斗中得到锤炼，这几年东征西战，在南疆时刻面对危险，想不提升都难。修为境界越高，便越感觉老师当年的教诲受益终生。”

全聚德点头道：“学无止境，更何况是修武。你现在已然进入以武入道的阶段，当更加注重精神层面的修炼。当以精御己，以气御物，以神御天地，一切都在于悟。”

明天点头：“我有一点不明白，还望老师指点。”

“请说。”

“我们注重精气神的修炼，最终也是要追求自身和大自然的合二为一。我这话说的可对？”

“正解。”

明天又说道：“要融个人于天地之中，其境界不可谓不令人仰止。学生疑惑的是，要达到这种境界，忘我是必须的。我和禅宗的灵智大师也曾探讨过，禅宗以忘我为宗旨，认为我便是佛。这样我就不明白了，如果真的忘我，那又怎么能把我融入天地呢？”

全聚德哈哈大笑：“你这是犯了禅宗上所说的嗔念，又称执念，须知由嗔而执，由执而偏，便落了下乘。忘我只是一种境界，你既然忘我，天地又是什么？为什么还没有忘了天地？忘却一切才是真正的忘我。”

忘却一切，明天心下细细琢磨，全聚德的话便有如连绵不绝的涓涓细流一般冲破了那本已残破的壁垒，他恍然大悟：“是了，大师也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看来我确实修为不够，有些偏执了。”

全聚德点头，细细道来：“禅宗讲究四大皆空，道家讲究万法自然，其实这二者并无本质上的区别，即便再加上西方的斗术和魔法，他们只不过是走了不同的道路。最终目的都是要达到精气神的大圆满，何谓大圆满，便是跳出这凡尘法则之外、超脱生死，便是能了解和运用天地规则，便是能借用天地万物的力量。”

明天似有所悟：“老师说的可是大宗师境界？”

全聚德苦笑一下：“没有到达那个境界的人来说这个道理，始终有点画虎为皮的感觉。不过。。。大宗师却也不能超脱生死法则。”

明天轻声问道：“老师当年教导我父亲的时候便已然是宗师境界了，不知道老师现在到了何种程度？”

全聚德摇了摇头：“大宗师境界谈何容易，我最多算是看到了一丝飘渺的希望，此生实是难以指望。倒是你，如果不是你这明家的血脉诅咒，以你的天赋大有可能。不过我总感觉大宗师本身便蕴含着天地的奥妙在内，这也是为什么世人总是看不清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宗师。”

他叹了口气：“你不要太在意这些所谓的境界，这对你的修为并无益处。世人喜欢弄这些具体化的境界和阶段之分，正是因为他们的层次不够。”

明天肃然：“多谢老师指点，我实是有点心急了。”

全聚德点头道：“学武修道，道宗说是顺其自然，我却认为是逆天而为，只有一份耕耘才能一份收获。你也不必过分在意我这句话，万物既是矛盾却又是统一的，只在乎人心如何理解。”

明天却是离座来到全聚德面前深深一个躬身：“与老师今日所谈，我受益匪浅，也着实去掉了我心中一些疑惑，他日若有所悟，老师今日当功不可没。”

全聚德欣然接受明天的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