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天放看着明天怔怔不语,半晌才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此人和你一样天赋绝伦,性格也如你一般坚韧,你们确实很象。”
他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明天看来,蒙天放似乎就像在回忆挚友一般。
明天也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等待着蒙天放的下文。
蒙天放终于悠悠开口:“这世上有一种人,一生都在和天斗,一生都在创造一个个在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奇迹,在他们中间,有一个人的名字你或许听说过。”
蒙天放看着明天,可是给明天的感觉面前这位老人却更像在看他口中所说的那人。
明天忍不住问道:“这人是谁?”
蒙天放移开目光,望向洞顶,眼神似乎穿透苍穹:“他就是独孤求败。”
明天眼神一阵收缩,却露出些许奇怪:“他不是魔门中人吗?”
蒙天放轻轻摇头:“他并不是魔门弟子,只是因为他年轻时候痴迷剑术,出手一招见血,所挑战的对手又都是苍茫大陆上赫赫有名的宗师,犯下杀孽太多,才被世人误认为是魔门中人,他率性而为,只会为剑而生,为剑而亡,并不屑于澄清,魔门自然也乐于认下这个错误。那个时候,他已经难求一剑之敌,便将目标放在了大宗师身上,我便是那个时候认识了他。也是如你这般年纪,我见他心中只有剑意并无杂念,在击败他之后点化一番便将他驱逐。”
明天问道:“照大宗师说来,这独孤求败虽然杀了不少人,可是心中并无杀意却只有剑意?”
蒙天放轻轻点头:“正是如此,否则我也当替天行道。”
明天叹道:“独孤求败必然深知他自己和大宗师的差距,也知道以他的狼藉声名恐怕是死路一条,却依然执着如斯,这份豪情还是让晚辈赞叹。”
蒙天放轻轻摇头:“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也没什么。此后几年便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中华人皆以为他已然身故,我却知道并非如此。果然仅仅过了五年他便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如果说上一次他给我的感觉还是人剑合一无往不利,这一次我却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剑意了,那时候我便知道他已经跨入了以剑入道的境界。”他的眼色和神情似乎都变得深远起来。
明天忍不住道:“难道他也成为了大宗师?”
蒙天放摇摇头:“他走的是一条完全相反的道路,他并不了解天地法则,也不能借用天地力量,但这样的他已经不是我能匹敌的了。”
明天大惊:“这怎么可能?”
蒙天放轻声道:“这就涉及到大宗师的秘密了,大宗师之所以是大宗师,就是因为他们能运用或借用天地能量,而这样的后果便是带来天地能量的反噬。”
明天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其实这个时候独孤求败实际上并不是大宗师您的对手,只是因为您不愿意动用天地力量。”
蒙天放却又轻轻摇头:“那也未必。我倾慕他的才华,便将大宗师的一些秘密告知于他,也希望他能够真正入道。他并不领情,因为他不愿意去遵循道之路,他走的是一条自己开拓出来的道。”
明天被彻底击溃,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自己的道?。。。自己的道?”
蒙天放点头道:“这是一条和苍天对抗到底的道,是一条不归路,必将会引来天地法则最疯狂的反扑。他孜然一身无所牵挂,以他的性格自然是不会害怕。我见说服不了他,便留住他每日谈经论道,试图从另外一个方面帮助他,实际上我自己的受益更大,因为我们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跳出道。”
明天心驰神往:“当真是高山仰止。。。”
蒙天放继续娓娓道来:“这个时候光明圣教和莱茵帝国经过了死灵天灾之后数千年的休养,其实力和野心都膨胀到了极点。因为道宗、禅宗讲究静修与出世,而光明圣教极度宣扬入世,此时的东西两方实力差距已经悬殊。光明圣教的两位大宗师在经过权衡得失之后,准备不惜动用天地力量来联手对付我这个中华帝国唯一的大宗师。”
明天还是首次听说此事,心下一动:“难道是。。。”
蒙天放点头:“独孤求败获悉此事之后便悄悄孤身前往光明圣教总部。那一战天崩地裂,我在数万里之外都很强烈的感受到战斗的激烈,光明圣教的两位大宗师不顾后果的动用了禁咒,就在我暗自神伤的时候,独孤求败却回来了,他虽然气若游丝,但我知道他不会有事。”
明天虽然知道必定如此,震惊之色还是溢于言表:“这怎么可能?”
蒙天放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一丝冀望:“这便是独孤求败,不断创造不可思议的奇迹。”
明天不禁问道:“他和光明圣教两位大宗师那一战的结果如何?”
蒙天放道:“他也不愿多说,我却知道光明圣教必然吃了大亏,动用禁咒带来的反噬不仅仅要这二位大宗师承受,他们所代表的国家和人民同样要遭受天灾人祸。果然,这之后的一百年,莱茵帝国和光明圣教疲于应付,中华帝国也避免了一场难言取胜的战争。”
明天道:“如此说来,独孤前辈可算是我中华帝国的大功臣了。可是。。。”
蒙天放悠悠道:“事实如此,我们所见及所听往往却不是真相。独孤求败超然物外,到了我和他那个境界,名利自然弃若敝屣。何况那个时候我极为担心的事情终于来到,我一直在考虑一个事情,他虽然没有跨入大宗师境界,但却拥有不下于大宗师的实力,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不用害怕这天地规则的反噬。”
蒙天放的声音开始悲伤起来:“那天终于来到,他在威力前所未见的天罚之下灰飞烟灭,一点痕迹也没有留在这世上。天罚太过强势,我只能远远的看着,直至如今,他从容洒脱面对天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看着这位苍茫大陆的风云老者竟然也露出同世人一般的悲痛之情,明天轻声安慰道:“大宗师不必太难过,这是独孤前辈自己选择的道路,他虽然逝去,却永远的活在了大宗师的心中。”
蒙天放默默点头,良久才道:“我在你的身上又看到了他的影子,今日和你说上这多不着边际的话,也是希望你深以为戒。”
明天慎重点头:“我不知大宗师为何如此看重晚辈,大宗师既然此般谆谆教导,晚辈自然听从。独孤前辈虽然令晚辈无比钦佩,但晚辈还有家人和国家,必定不做那逆天之举。”
蒙天放缓缓道:“如此甚好。”
明天突然想起一事,脸色大变:“前些日子在京城百花楼的拍卖会上,他们曾经拿出独孤前辈的魔剑和他生前的练功心得。这个百花楼,晚辈怀疑他们背后有魔门的势力。”
蒙天放沉吟片刻,却笑道:“世人皆以为道宗与魔门势同水火,其实不然。魔门在道宗看来还不足以被称为对手,实际上,道宗和魔门有过很多的交流,魔门的发展之初也离不开道宗的支持。上善若水,水几于道,道宗虽然不认可魔门的修炼方法,但并不排斥。只是五千年前魔门站错了立场,从而被中华帝国打压,刻意而为之下世人才这样以为。魔门中人率性而为,确实容易犯下一些冲动的错误,但也不该以偏论全。独孤求败之所以成为独孤求败,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功法了得,这世上能继承他衣钵的人选寥寥无几,何况独孤求败的真实境界外人并不知晓,所以无需担忧,如果上天垂青,后人能将独孤求败的剑道发扬下去,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明天微微颌首,他明白蒙天放的意思,虽然他看法并不尽相同。
明天又想起在百花楼突遇的玄关,此时不提更待何时,于是问道:“玄关对于宗师来说可遇而不可求,晚辈前些日子有幸入关,但又有些疑惑。据传玄关是领悟宗师技的大门,可是晚辈此次出关,却并无所获,这又是为何?而且,这玄关带给我一种非人类的感觉,这却让我有些费解。”
蒙天放悠悠道:“玄关是术的结晶,更是道的桥梁,我如此解说你可明白?”
明天稍作思索便道:“晚辈斗言,受大宗师今日教诲,晚辈对道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晚辈的练武可视之为术,以武入道其实也是由术入道,玄关意味着一次术的总结与升华,只有当术上升到极高的境界才有可能敲开道的大门,玄关也正是扮演这样一个角色,玄关可能会领悟宗师技,也可能并不会,但其实无所谓,因为每经历一次玄关,术的高度便得到提升,离入道也便更进一步,不知晚辈如此理解是否得当?”
蒙天放欣慰道:“你对道的理解很有天赋。所谓大道无术,并非指抛弃术,恰恰相反,只有当术累积至极才能真正实现大道,一切的术最终都是为了道。你说得对,也不尽对,其实所有的修炼都可以看作为术,任何术在理论上都有可能入道,世上的术何止千百种,武术,禅术,道术,法术,斗术能在这繁多术类中脱颖而出,自有其道理所在。玄关是道的法则中奇妙的一种产物,它能根据修炼者自身的条件将术用最合适的方式释放出来,你入玄关而无所获,这只是你的错觉,最合适的方式并不一定是说要以某种看得见的形式表现出来。”
他看着明天,目光中透露着一份欣喜:“巧合的是,玄关中最难得的一种便是对道的领悟,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领悟,它必定在你以后的修炼过程中发挥最有效的作用,从你说的感觉来看,所谓大道无情,你的玄关所悟便应是这种收获,我倒要恭喜你,这比玄关本身更难得。”
明天沉思,蒙天放的话无异点化他极多,这需要时间来消化,无论如何,今日的收获已经硕果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