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心中虽然已是思量甚多,面上却异常平静,他看了看在场众人,最后又将目光锁定在身边这盈盈秋水般女子身上,迎着温如萍的明媚眼神,缓缓道来:“如此甚好,朕也想和明家结为亲家,明卿意下如何?”
明天抬头,说道:“皇上看得起明家,那是明天的荣幸。”这一刻他也想通,现在的明家看似风光,但全系于他明天一人身上,若自己几年之后过世,难保不会有仇家报复。如果能和温家联姻,不但可保明家一家富贵无忧,更可化解温松直这个最大的威胁。
姬看到温如萍心满意足之态,心里微微一叹,又轻轻的握了握她的双手,笑道:“那便这般说定。”
温松直眼神一阵变换,最后渐渐坚定,赫然站起身来:“皇上,老臣不同意。”他算是豁出去了。
姬不悦道:“国丈,朕的家事也要你同意才行吗?”帝王的威严不经意间流露无疑。
温松直毫无惧色:“那也是老臣的外孙,何况明家深受家族诅咒,老臣也不愿意四皇子年纪轻轻便经受丧妻之痛。”
姬心中之火无名升起,他怒斥道:“大胆,国丈大人看来是在北方巡视作威作福久了,现在又把威风撒到朕头上来了。。。”
温松直闻言面色不变,他退开一旁跪倒在地:“老臣不敢,今日如此放肆,皇上无论如何处置老臣都不为过,只是只要老臣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认同这门亲事。”
姬怒极之下竟然感到一阵胸闷,他手指着温松直,却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温如萍急忙走到温松直面前要搀扶他起来,却被温松直轻轻却毫不犹疑的推开。
明天悠悠说道:“皇上息怒,今日这良辰美景,本来说的又是一件大喜之事,若为此动怒那就太不恰当。国丈大人所言臣其实也觉得不无道理,其实,现在四皇子还小,若真要定下这门亲事以后多的是机会,何况臣也并不知晓生的是儿是女,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事情,那就更不值得了。”
姬稍稍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冷脸道:“既然明大人这般说情,今日之事朕就暂且放过,若再有下次。。。”他一甩衣袖,这丰盛的满桌佳肴连同桌子便一同掀翻在地,姬随即大步离去,任凭温如萍在后面娇呼也当作未曾听见。
明天见姬远去,温松直却依然跪倒在地,便过去伸手搀扶,温松直一个避让,自行站了起来,他打量着明天:“明大人前程远大,老夫这残破身躯不敢有劳。”
明天讪讪笑道:“温大人这是何苦,当日之事学生已经说过多次,这世上哪有过不去的坎,大人何必要为难自己?”
温松直冷冷一哼:“老夫就是如此贱命,若不是看着明大人有功于社稷,拼了这条老命,老夫誓也要拿着明大人一起下去陪我那苦命孩儿。”
明天尴尬无比,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可惜学生并不是孜然一身,否则这条命便让大人拿去又如何。”
温松直不为所动:“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自称什么学生,老夫还想多活几年。”
明天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国丈大人和贵妃娘娘互诉父女衷肠了,”他面向温如萍说道:“娘娘,请恕我不能相陪,告辞了。”
温如萍看了看温松直,无可奈何的说道:“明大人好走,他日有空便陪着雨菲妹子一起来看我。”
明天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温松直突然说道:“你就这样走了,也不给我个交待?”
明天一愣,望着温松直说道:“我实在不懂国丈大人此话何意?”
温松直声音阴冷若冰:“你杀了我大儿子,昨日又纵容手下打伤我小儿,你仗着圣恩浩荡,连带着明府众人也是跋扈的很。”
明天摇头道:“这事我确实不知,待我回去之后查个明白,定给大人一个交代。”
温松直冷笑不语。
明天再次行了一个礼,这才离去。
温如萍看着眼前这狼藉场面,对着周围那些早已经吓得浑身颤抖的宫女们说道:“都下去吧。”
待现场只剩下她和温松直,温如萍这才幽怨道:“爹爹你今天怎么如此过分?实在是坏了女儿的大事。”
温松直傲然道:“凭咱们温家,还用不到去倚仗区区明家。”
温如萍瞧着这倔强老头,叹了一口气:“那你也不能在皇上面前这般作为,要是皇上迁怒于我。。。”
温松直声音缓和下来:“皇上为人我清楚的紧,他只会怪我。”
温如萍轻轻摇头,吐气若兰:“大哥都死了那么久,您老怎么就是解不开这个心结呢?明天他也是在为皇上办事,这事你总不能连皇上一起责怪吧?”
温松直目光炯炯:“你不用多说,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那点女儿心思,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皇上的女人。”
温如萍有如被雷击到,她嗔怒道:“爹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儿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咱们温家,为了儿。”
温松直不语,半晌才回道:“我知道爹是对不住你,可是爹呕心沥血培养小军二十多年。你哥哥文武双全,是我温家的骄傲,却被明天偷袭斩杀,现在你弟弟整天游手好闲,只知道风花雪月,我温家后继无人,这都是拜明天所赐。”
却是不给温如萍说话的机会,温松直又接着说道:“我自会去向皇上请罪,你不必担忧,只是。。。你还是好自为之吧,皇上如此宠爱你,你要好好珍惜。”
温如萍瞧着温松直远去的身影,发现一直高高在上的父亲的身影却透露出一丝老迈之意,不免有些感伤,她一个人静静的坐下来,眼神却没有任何焦点,就这样痴痴的望着地上的残羹冷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