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对着乐以珍上下打量了一番,从她的服饰上猜出她是府里的丫头,便无甚顾忌地咧嘴笑了:“你是哪屋的丫头?”
乐以珍看出他不象正经人,反正他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认识他,就想装糊涂逃开:“奴婢是老太太屋里的人,有急事去回禀老太太,公子请让个路。”
说完,她一闪身准备从此人的侧面走过去。谁知那人轻轻跨一小步,又拦在了她的面前,腼着脸笑道:“我大娘屋里什么时候有这么甜美水灵的丫头?我怎么不知道呢?我说丫头…就你这脸蛋儿身量,做丫头太委屈了吧?不如跟了我吧。”
乐以珍心里暗骂一句:又是一个怀家的败类!面上也微微带些恼色:“公子说笑!老太太等着奴婢回话呢,公子请让开。”
那男子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继续挡在她的去路上,将手中一把折扇一展,志得意满地对乐以珍说道:“你不问问爷是谁吗?你在这府里做事,难道就没听说过三老太爷府上的小四爷吗?我要是跟大娘开口要你,想必一个丫头…大娘还不会撅我的面子吧?”
乐以珍倒真听说过这位小四爷怀远堂,此人在怀氏族人中的名气蛮大的。乐以珍在老太太身边的时候,已经听过好几位宗亲来找老太太诉苦,抱怨自己让这位小四爷骗了银子,回头找他要,他又百般抵赖。至于他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据说一部分送进了花楼,一部分送给了赌坊。
乐以珍在心里轻嗤一句:找老太太要我?你自己要往枪口上撞,我也乐得看笑话!
第十章怀家二少
乐以珍心知老太太不可能放她给任何人;便冷冷地回了一句:“四爷不妨找老太太说说看。只是眼下奴婢有急事,先行一步了,不恭之处请四爷见谅。”
谁知这位小四爷急色迷心,没有听出乐以珍的语气来,只听得她说“不妨找老太太说说看”,就以为她依了自己呢,嘻嘻笑着伸手去摸乐以珍的脸蛋儿。
乐以珍可是刚刚受过男人刺激的,依她现在的心性,又能容下如此轻薄的举动?她连想都没想,甩手“啪”地将怀远堂的手拍开。
怀远堂没料到她会使这么大的力,不但手被拍开了,连肩膀都跟着侧栽了一下。他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敢这样对待主子!问过老太太那是给你面子!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四爷我就先办了你!再去找大娘要人去!”
说完,上前一步就要扯乐以珍的胳膊。
“四叔!”一个清朗明彻的声音从乐以珍的身后传来。怀远堂看向来人,手下不由地停住了:“明弘?”
乐以珍听怀远堂称呼来人“明弘”,心里知道是那位引起阖府轰动的怀家二少爷来了。她对此人充满了好奇,因此她微微一侧身,向正在走过来的怀明弘微微屈膝行礼:“给二少爷请安!”起身的时候,顺便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好象一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二少爷。
只见他额头很宽,相术学中所说的天庭饱满,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吧,虽然是单眼皮,但他的眼睛却挺大,眼睑的弧度优美,如果单看这双眼睛,会让人不辨男女。他的眉毛很直很长,略略向发际处上斜,两处眉峰如刀裁一般,使他的整张脸立体生动起来。他的下巴略尖,两颊却稍微有点儿婴儿肥,昭示着他的年纪并不大。嘴唇薄厚适中,上唇的正中央,居然有一颗肉肉的唇珠。这本是一张典型的富贵窝里养出来的俊爽面容,搭上他浅麦色的肌肤和通透的目光,就给人完全不同的练达与精敏的感受了。
他身上穿一件天蓝色素锦长袍,那蓝是最澈彻纯净的蓝,仿佛是裁衣者从秋日最晴朗的天空上裁下来一块,缝制成一件衣袍穿到他的身上,那衣袂飘动之间,恍若有丝丝白云随在他的袍摆衣角处,漫卷轻舒。
这一小片蓝天轻轻地飘到乐以珍的身侧,却面朝着怀远堂,笑着问道:“四叔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可是谁惹了你了?”
他这明知故问地一句话。让怀远堂听了很不爽。指着乐以珍挤眉皱目地说道:“你们府里地丫头可真了不得。连我都敢打。我要是不给她点儿教训。倒让人觉得大伯地府上没有规矩。”
怀明弘轻轻地笑了一下。侧头问乐以珍:“你是哪屋地丫头?”
乐以珍觉得此时很有必要表明身份。便略一低头答道:“奴婢是老太太屋里地珍儿。”
“哦?”怀明弘听到这个名字。饶有意味地打量了乐以珍几眼。接着笑道。“你就是珍丫头?从我昨儿回府到现在。听奶奶提起你也不下几十遍了。我还好奇呢。不想在这儿遇上了。”
怀远堂显然并不知道乐以珍地事情。撇起嘴来说道:“说到底还不就是一个丫头?我这就找大娘要人去!”
怀明弘赶紧拦住他:“四叔不可鲁莽。到了奶奶那里。也是自讨没趣。这个丫头…最贴奶奶地心。听说上次…我爹开口要。都被奶奶指着鼻子骂了回去。四叔难道还想碰这个钉子吗?”
怀远堂疑惑地打量了乐以珍几眼,再看怀明弘的面容,不象是糊弄他的样子,方想起来刚才乐以珍也说过一句:“你不妨试试看”,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他悻悻地哼了两声,挤出两个字来:“…没趣!”便甩袖奔怀老爷的书房去了。
待他走远了,乐以珍朝着怀明弘盈身下拜:“多谢二少爷出言相救。”
怀明弘赶紧虚扶了一把:“快别拜了,听说你还在养伤,怎么没在屋里?”
居然知道自己在养伤!乐以珍小小地讶异了一下,口中如实回道:“屋里呆得闷了,听说今儿府里很热闹,想出来看看。”
怀明弘弯起眼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