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吗?”徐少艾一肚子的苦怨。
他们先是将她送上船,当船驶至大海中央时,才让她知道船身破了洞,他们想要她怎么办,弃船跳海吗?
她不敢的,她又不会游泳,宁可继续待在船上,等待十分渺茫的生机。
常寺斌欲开口平抚她的怨气,耳边就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探头出去一看,“啊,米契来了!”
他赶忙退了几步,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看傻了徐少艾的眼。
她心里还在想这个真人不露相的米契·费雪究竟是怎样三头六臂的人物,居然让自视甚高的常教授如此卑怯,那厢自门口走进的人立刻给了她答案。
“他……你……”徐少艾回首看了常教授一眼,见他的头不知何时已经垂得低低的,于是又将视线调回那个将门框填得满满的颀长身躯。
“费雪先生,这位就是我刚才向你提起的徐少艾助教……如果你不接受敝校的住宿安排,我们可以再商量……”常寺礼好歹也是国内喊得出名号的音乐家,可在这个后生晚辈面前,气势却硬生生削短了好几截。
“谁说我不答应了?”
米契抛了个冻彻心扉的眼神给他。
他讨厌备受控制的生活,厌恶什么事情都得照着计划来,嫌弃这些阿谀奉承的嘴脸,然而,倘若他们安排的住处是与她一起,他很乐意接受。
“啊?”常寺礼措手不及的瞪大眼睛。怎么和刚才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才四十七,身体算是健壮,应该没有健忘症吧?他明明记得方才和米契谈起学校的盛情美意时,他是一脸的鄙夷不屑,眼神明白的表示不需要……怎么才换个场地,态度完全不同了?
为了手足之情,常寺斌甘冒被冰霜封冻的威胁,跳出来打圆场,“费雪先生,你误会了,舍弟的意思是怕你还是比较习惯饭店有人服务的便利——”
“我有手有脚,不需要谁来服务张罗。”
他冷冷地撂下话,眸光移至徐少艾身上时,敛去寒意,不自觉的温暖许多。
“嗨。”
微微扬起了嘴角,他向她打招呼。
常家两兄弟霎时面面相觑,无法置信他们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那是笑吧?视线在空中相交,常寺礼无声的问着办公室内侧的哥哥。
我又没见过他笑的样子,怎么知道?常寺斌亦惊愕不已,以眼神回答了他的疑问。
“这么说费雪先生是答应敝校的安排,来台三个月的食宿问题愿意信任徐助教的款待了?”常寺礼小心翼翼的问。
米契有些不耐烦的点头,“我想先和徐助教互相认识一下,你们方便给我们一点私人的空间吗?”
“当然、当然……”
发现这位难缠的贵客对待徐少艾的态度似乎客气了些,两名老男人落得轻松的将重责大任交予她,争先恐后的离开这座冰库。
第二章
“你什么都先别说,我先问你。”徐少艾一待办公室只剩两名当事人,立刻冲至他面前。
“好啊。”柔嫩的肌肤,水汪汪的眼,不论怎么看都是未满二十的少女模样,不像是个二十四岁的成熟女人。
难怪他在外文系各年级的上课教室遍寻不着她的芳踪,原来她是个助教,不是学生。
“你就是米契·费雪?”徐少艾拍了拍额际,一副尚未自惊吓中恢复的样子。
“如假包换,不过我比较喜欢你叫我唐琛,这是我的中文名字。”他神色自若的说,和她的震惊相较,他的情绪控制自如。
“你是中国人?”
“怎么,看不出来吗?”唐琛很能欣赏她的每一个表情,在他眼中,不管哪一面的她,都很真实。
“我以为音乐爵士是美国人!”
“也许是传播媒体写得不够详尽。”他冷嘲了声。
“你也不是个老头子!”徐少艾有些生气了,既然他就是米契本人,为什么他们第二次遇见时不承认?
想想,她又在他面前闹了哪些笑话了?喔……她在心里哀号。
“我告诉你米契是老头子吗?”
“你——”说不过他,徐少艾气得跺脚。
“你生气了?”唐琛瞅着她瞧。
“你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赔罪的诚恳。”她不甚满意的嘟囔。唐琛突地放声大笑,“我有说过要道歉吗?”不过他喜欢她的误会,“我们算扯平了吧,你害我以为你是t大的学生,刚刚像只无头苍蝇在各个教室找你。”
“我说了我是t大的学生吗?”徐少艾不客气的回了他一记,惹得唐琛笑得更大声了。
“现在我已经能够相信,我们同居的日子绝对不会无聊了。”
徐少艾被他开怀大笑的模样搞糊涂了,根本没仔细听清楚他说的话,“你现在的样子和刚才差很多。”
唐琛倏地收了笑容,但嘴角仍微扬,“是吗?”
“你不是没看到常教授和常老师吓成什么样子吧?”她难以理解的问:“为什么你对他们的态度那么冷漠?”
就在几分钟前,那对冷冽如寒星的眸子,让任何人都不敢跟他在视线上有所交集。初时她一度以为他们只是相貌相近,因为她认识的那个男人,从未用过那样冰冷的眼神看她。
“我和他们不熟。”他简短的回答。
“可是我们也不熟啊!”“你另当别论。”
另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