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的距离,明明就算被囚禁被虚弱也能绞死对方的力量,他的试图反抗却在刚刚触碰到少年的衣角时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痛感,浑身上下就像是被雷电贯穿,痛得他腾地向上撞去。
“呜!”
撞到了本来就狭小的铁牢笼的上方,脑袋和金属狠狠相撞的感觉让男人痛得忍不住闷哼一声,但察觉到某个事实的震惊,却完全压下了这短暂的疼痛。
他无法相信自己所察觉到的事情,心里满是惊骇,和,明明沦落至此却还是保持着冷静,直到现在才突然出现的——
恐惧。
——奴隶契约。
刚才那种因为具有攻击倾向而直接被警告和惩处的身体本能反应,是奴隶契约。
但怎么会有人将这种珍贵的东西用在一个作为角斗士的奴隶身上?!别说签订时需要的苛刻条件和需要付出的宝石数量,这种条款严厉的奴隶契约,更是一生只能签订一次的珍贵条约。
在签订之后,就意味着被视为奴隶的一方将必须对主人永远驯服,不可攻击主人,当主人用命令的语气说话时,也永远不可反抗。货真价实,不折不扣的奴隶。
明明就算沦落到如今境地,也坚信着自己终有一天能够重新复仇的他,难道——
看到那个因为眼罩看不清外面世界,一边忍受着头上的疼痛,一边满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的方向的男人,少年贵族愉快的笑了笑,
“奴隶契约很有效。”他对着身后的仆从说道,“向德莱修法师表达我的感谢,然后把预先说好的价格翻一倍给他。我要去用下午茶了,把我的小狼狗打扮好再带到后花园来。”
“是。”仆从谦逊地回答道。
他在男人瞪大的眼睛里摸了摸他的头,仿佛训狗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用命令语气下令:“把自己打理好,听话。”
他咬着牙,却无法违背身体的意志,点了点头。
然后那个仆从压低声音,似乎小声地说了些什么,他警惕地竖起耳朵,却只听到少年用清朗的声音平静地回应道:“是的,就这么教育他。”
让人毛骨悚然的愉快笑声。
……
“你的名字?”
“……阿海雨塔。”
“阿海雨塔……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啊。”
房间里的仆役正翻着巷子里的衣服,一边给他整理着等会儿要穿的服饰,一边询问他的信息。
刚刚被从粗鲁而毫无情感的强制洗浴中出来,男人揉着自己被锁链铐得发红的手腕,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任由自己身体上残留的水珠坠下脚底踩着的华绒毛毯,紧皱着眉头。
被好几个远比他弱小的仆役强制清洗身体,简直就像是在清洗食材般的待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但就算中途想要反抗,未消的药物作用也足够让他的挣扎被那些仆役轻而易举地镇压。
——更何况那个该死的契约的作用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得多,光那个少年的一句话,就足够让他现在都没法违背“打理好自己”这个命令。
可是现在身体里的力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男人环顾这装饰华丽得让人惊叹主人家族的富有与奢侈的房屋,又望了望窗口,暗自猜想着击昏这个仆役,逃出这个地方的可能性。
……不行。
在能力被封印后,他能够利用的只有身体的战斗技巧,这不过能够应付角斗场上的拼搏,还是无法对抗一流的骑士。一旦被贵族的府邸里都会雇佣的骑士发现,他就会被当作试图逃跑的奴隶处理。
虽然既然签了主仆契约,那个少年应该不会直接浪费到杀了他,但主人惩治逃跑奴隶的手段有多严酷,他在过去也有所耳闻。
更何况……这该死的主仆契约。
光那个少年离开的时候所说的“听话”就能让他只好乖乖地站立在这里了。
他心里想着,小心翼翼地向仆役试探着自己所谓主人的信息。
“啊,也是,你应该知道自己主人的身份。”仆役笑着说,“少爷他啊,是凡达伽家族的家长哦。”
凡达伽……那个伯爵?
“凡达伽的族长不是凯昆茵……”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出了正常奴隶不应该知道的信息,立刻皱着眉头,闭口不言。
但仆役正苦恼着挑选那些让小少爷看见了会开心的衣服,以至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件事,只是随口接下去:“凯昆茵伯爵在一年前病逝了,所以现在接手的就是小少爷,伊文·凡达伽,不过,不论是当面还是现在,你作为奴隶,都不能直呼他的名字,称呼主人就好。”
他善意地提醒。
……真不知道该是幸或不幸。
男人想。
虽然他勉强改易了容貌,但凭着战场上的情义,凯昆茵伯爵一定会一眼认出他来,到时候他所付出的一切屈辱都白费。
可是……伊文·凡达伽,这个名字,就算回忆起来,也没什么印象。
他只记得似乎是凡达伽家族的独子。一个嚣张肆意的纨绔子弟,没什么特殊才能,除了那些奢侈到让人厌恶的行径,在帝都社交圈里也没什么存在感。
可是他为什么要买下自己?还签订了那样的主仆契约?
那个小少爷应该没有认出他,所以是……看上他在角斗场上的能力,想要拿去当作宴会上奴隶决斗的武力?
男人一本正经地思索着,却冷不防仆役突然高兴地喊了一声,跳到他面前,把手里的衣服递到他怀里。
“给,快点穿上,少爷看到了一定会高兴的。”
“……”男人惊愕地看着自己怀里的衣服。
小小的布片,让他脑子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到底要怎么穿上,好半会儿才意识到居然遮挡的全不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