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看了傅介子一眼,两人在一旁笑了起来。
李广利这才明白过自己锅里的味来:于是也傻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那,师傅,我们也不能老这么围着啊!再围上一个月,给我们部队送给养的几万差役,都供应不上了!”
东方朔心想,你还知道给养?总算没有白来!于是他将手一挥:“李广利,你把这座城给我围好了,不许一个人进出。珠儿,走,陪你爹我转转去。”
珠儿看了看田仁:“爹,我有一个跟屁虫,你也有一个跟屁虫,这两条虫,还真不赖。”
东方朔认真地看了一眼珠儿,觉得她看上去更年轻了,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珠儿不知所措地:“爹,珠儿怎么啦?”
东方朔大为惊讶:“珠儿,你吃了多少何首乌,怎么真的变成去年二十,今年十八啦?”
傅介子却说:“东方大人,依我看,小姐是去年十八,今年十六,比我们小得多啦!”
珠儿不好意思地撒娇道:“爹,珠儿本来就不大嘛!你看看你,乌溜溜的头发,都像我大哥了!噢,你想要我再老一些,您年轻点,让我当修成君,做你的老姐姐?还是当齐鲁……”
东方朔拍了拍她的头,忙止住说:“别胡说,别胡说!珠儿,你不能老是长不大!比如,你也该想想,这大宛城怎么才能攻下来呢?”
珠儿无奈地摇摇头:“老爹!我和傅介子四周都看了,什么法子也没有!这贵山城啊,四面是山,山中有水,水上有岛,岛上建城。爹爹,这个地方,没有神仙的办法,恐怕三年五年也攻不下来。皇上发来的七八万差役,从玉门关到这儿,千里迢迢运送军粮,根本就供不上。您带来的郁成国的粮食,十多天还不吃光?”
东方朔想了一想:“爹这回,是被逼上了贵山城哇!”
珠儿笑着说:“爹,你这智多星,要是也没办法,我们半个月后,就得人吃人喽!”
东方朔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爹说什么都得想出办法,拿下这贵山城!来,上马,跟我去撒撒野!”
四马追风,围绕贵山城转了起来。
大漠之上,六马慢驰。
上官桀与韩豹走在前头,赵始成和被缚在马上的郁成王居于其中,赵始成不停地用鞭子抽打着郁成王。另两个士兵走在后边。
上官桀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就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康居国王还真的放人了!”
韩豹忙应答道:“上官大人,你真行来!咱要是有你这张嘴来,就能通行天下的来!”
上官桀点点头:“你二哥呼韩邪,也帮着说不少好话来!对了,你二哥不是也要你别叫韩豹了,还是叫赵弟好吗?”
韩豹红说着脸说:“他怕人说韩豹是汉奸!”
赵始成不满地说:“韩豹,你别赵弟不赵弟的,要是路上让这个郁成王跑了,你还叫你的韩豹,你还得被人叫汉奸!”
韩豹吃惊地:“什么?是上官大人不让杀他的!要是我,早就将他杀了!”
上官桀解释道:“我想把他带到长安,让皇上亲自下令,将他处死啊!”
赵始成不满地说:“还带到长安?恐怕到不了大宛,一遇上强人,他就跑了呢!”
上官桀觉得也是:“那你说,怎么办?”
韩豹从后面拔出剑来,转到右边,“唰”地一下,将郁成王的头斩了下来,然后大叫:“就这么办!?你们谁再敢说我是汉奸来,我就砍下谁的头来!”
赵始成见韩豹粘不出溜地就把郁成王的头给砍了,不禁勃然大怒:“郁成王是我的仇人,杀了他也应该宣判几下,给堂邑父大人报个信儿,你怎么就么动起了手来呢?要杀他,也该由我来杀!”
韩豹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早怎么不杀来?眼下您再补几刀来!”
赵始成果然愤怒地上前补了几刀:“对,对,我来补上几刀!再替堂邑父补上几刀!韩豹,还是你有种,你是我的兄弟,我的好兄弟!”
韩豹再次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你还不叫我赵弟来?”
赵始成也大笑起来,“赵弟赵弟,就把汉奸的臭名留后韩豹吧,你是赵弟,你是我的好弟弟!”两人说着。居然就在马上拥抱了起来。
上官桀喃喃地:“也好,也好。赵将军,韩豹,到了长安,我给你们一块儿请功!”
赵弟叫了起来:“别叫我韩豹,我就是赵弟,就是赵弟了!哈哈哈哈,我永远不会被人称作汉奸了!”
贵山城边,汉军重围。
李广利关了的纱布依然存在,他耀武扬威地坐在马上,高声叫道:“大宛国的国王毋寡,你听好了!汉军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们还不出城投降,还不献上你们大宛的良马,我就叫你们成为干沟里的癞蛤蟆!”
贵山城内,毫无动静,只有四周的山峦,回应着他那熊一般的咆哮之声。
贵山城外,群山缺处。
东方朔与珠儿站在一个大洞之外,看着傅介子和田仁领着士兵往外掏土挖洞。一会儿,傅介子满身泥土地跑了出来。
珠儿问道:“怎么样?见到水了吗?”
傅介子擦了一把汗:“有门儿,沙土已经湿漉漉地了!”
东方朔急忙叫道:“田鸭子!快点领人出来!”
田仁满身泥土地从洞中钻出来:“爷爷,都快出水了,您叫我干什么?”
东方朔笑着说:“你这个旱鸭子,要是水真的涌出来,你和这几十名士兵,还要命么?”
田仁恍然大悟:“对啊!那怎么办呢?”
东方朔对珠儿说:“快,快用绳子,把田仁他们几个的腰全给拴上!”
珠儿拿出一根长绳子,将田仁和另外四个士兵的腰全给捆上。他们又都钻进洞中。
傅介子跃跃欲试:“珠儿,不,师傅,挺好玩的,给我也捆上,我也进去!”
珠儿怒而嗔道:“你这个北地人才是真正的旱鸭子,要是大水冲了过来,还不把你呛死?”
傅介子笑了一笑,不吭声了,急忙叫过一队士兵:“来,咱们拉住绳索,别让大水把田鸭子冲跑了!”
东方朔对着里面大叫:“田鸭子!见到水出来,就赶紧往外跑!”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洞内面一阵叫嚷:“洞口穿喽,水出来喽!”
傅介子和一队士兵死死地拉住绳子。眼看拉不住了,他急忙将绳子绕在一块巨大石头上。珠儿赞许地点了点头,对傅介子笑了一笑。傅介了的脸却红了起来。
只听一阵呼啸,大水从洞中涌了出来。田仁等五个人满面泥浆,被水冲得好远好远。傅介子等人拼命地往回拉绳子,最后连东方朔和珠儿也加进了收绳子的行列。
大水呼啸,全部流向山外,转眼之间,山坡上形成了一个污浊的大湖。
东方朔边把田仁等人从水中涝出来,边说:“田鸭子!这回你真的成了水鸭子!”
田仁甩了甩一头泥水:“快,爷爷,我们快到山上边看看!”
东方朔和众人翻过山坡,只见护城河边卷起一个巨大的旋涡,远处的河水都被这个旋涡吸了过来。
李广利像个大孩子一样,在护城河边一面跳着,一边高叫:“噢!水全放光喽!大宛国的人听好了!护城河里的一会儿全光啦!你们就是想喝我的尿,我都不愿意撒呢!”
众士兵大笑。
田仁突然大叫:“毋寡,毋寡;命快没啦!”
众士兵齐声叫道:“毋寡,毋寡;命快没啦!”
他们的叫声错落有致,犹如春日雨后一片蛙鸣。
李广利叫着叫着,吃惊地说:“田鸭子,怎么我们都成癞蛤蟆啦?”
珠儿马上接过话茬来:“可不是嘛,西域也该有个蛤蟆滩呀!”
三天以后,上官桀、赵始成、赵弟等人,带着郁成王的头颅,来到贵山城下。
李广利忙将郁成王的头挑了起来,对着贵山城内大叫:“大宛国王毋寡!你快看啊!康居国不会帮你们,他们边郁成王都献出来啦!你们三天没有水喝了,想喝自己的尿,恐怕也没啦!”
此时贵山城楼上出现一片白旗。一个人头露了出来,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只见他的手中也提着一个人头,用汉语叫道:“我们投降了!都是毋寡国王不自量力,敢与汉军较量,我们已经将他杀掉,我们愿意投降!”
田仁大叫:“你是何人?
城楼上人:“我叫昧蔡!是大宛国众议院的议长!”
李广利笑了起来:“还霉蔡,老子正想吃霉菜扣肉呢!”说完看了东方朔一眼:“师傅,您说,他们会不会诈降啊?”
东方朔大笑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玩诈降的把戏?”
李广利高兴地:“那我们这就大获全胜了?”
上官桀走了过来:“东方大人,我们还是痛杀他们一次,回去好向皇上交待啊!”
李广利也随声附和:“是啊,师傅!我们再来个大开杀戒吧!”
东方朔在脸顿时板了起来:“困兽犹斗,何况人乎?难道你们非要这些疲惫的汉军再死上几万人?”
上官桀不再争了,急忙跑到前面大叫:“昧蔡!只要你交出大宛良马,汉军就放过你们!”
城楼上人说:“昧蔡向你保证:大宛良马全藏在贰师城里,我这就带你们去取!”
城门大开,大宛人成群结队,倒拿着刀枪,举着白旗,还带着大大小小的水桶,跑出城来。
汉军并未丧失警惕,举刀相向。
大宛人纷纷扔下武器,只带着水桶,在汉军的监视之下,跳进山后边已经变清的湖水里,大口大口地狂饮起来。
建章宫中,武帝来回不安地走动着。
霍光与公孙卿等人立于武帝两侧,都在远远地看着栾大在那儿作法。
正在这时,老丞相公孙贺带着刘屈牦和孟晖等人走了进来。刘屈牦和孟晖见到武帝,双双下跪。
公孙贺步履蹒跚地说:“皇上!刘屈牦和孟晖他们,把您写的石碑,亲自立到了昆仑山上!”
武帝大喜:“好!卷毛儿,孟晖,你们说,碑立得怎么样?”
刘屈牦跪拜在武帝脚前:“皇上,臣等将那大碑一立到昆仑山上,便见那碑闪闪发光啊!”
武帝有点疑虑地:“孟晖,是这样的吗?”
孟晖也犹豫了一下,还是随声附和说:“是的,皇上,那碑是在闪闪发光!”
武帝自言自语地:“莫非真有天神助我?”
此时江充带着两个人跌跌爬爬地走了进来。
江充边跑边说:“皇上,大喜啊!大喜!”
武帝眼睛里放出异彩:“有什么大喜的?”
江充高兴地叫道:“皇上,上官桀派人来报,我大汉兵马在西域首战告捷,剿灭了郁成国,报了当年车令被杀之仇;郁成国王苍惶出逃,我大汉兵马正在乘胜追击!”
武帝高兴地叫道:“好哇!公孙爱卿,你再派快马到西域,传朕的旨意,要他们把郁成王、大宛王统统活捉,要是不能活捉,也要把他们的尸首弄回来!”
公孙卿忙说:“臣遵旨。”
栾大急忙停止做法,收起剑来,跑到武帝面前:“皇上,都是臣的功力无边!臣又请来大神,他们说不仅要帮皇上得到大宛良马,还要连匈奴一块儿连根拔掉呢!”
武帝看了看公孙贺:“丞相,公孙敖那边有什么情况?”
公孙贺说:“皇上,老臣听公孙敖派来的人说,新立的匈奴儿单于暴虐成性,党同伐异,任意杀戮,匈奴大将,人人自危,有的已经和我大汉军马联系,准备弃暗投明呢!”
武帝大喜过望,以为这应是栾大的功劳,便说道:“好!栾大,你的功没有白发!既然你未出长安,便胜了西域,朕便封你为为侯,为‘乐通侯’!”
栾大一听说皇上给自己封侯了,高兴得将手中的旄节一扔:“什么?皇上,您真的封臣为侯啦?什么侯?”
“乐通侯!乐而通天、通地、通鬼神,栾大,你要继续为朕作法,把‘宇宙语’念得再响一些,务必使我大军在西域大获全胜!”
栾大“扑通”一声跪倒于地,“皇上!栾大等的就是您这句话啊!”
贰师城外,烈火炙人。
汉军大队人马在烈日下痛苦地等候着,等待贰师城内的人马出来。有的人已经晕倒。
东方朔在城门口急得气喘吁吁,直想发作。珠儿和田仁在一旁给他扇着扇子,而傅介子和新改名赵弟韩豹,则在一旁给珠儿扇着扇子。
许久许久,大宛降将昧蔡和李广利、上官桀等人从城中带出几十余匹高大的骏马走了出来,后边还跟着三千匹次一些骏马。李广利和上官桀得意洋洋。
珠儿在傅介子等人的陪同下,走上前去,一边扶摸着马,一边赞叹着:“这马可真好啊!爹爹,你也来看看啊!”
东方朔回头看着那些热得将要昏倒的士兵和差役,神色忧伤地摇了摇头。
李广利也上来讨好地说:“师傅,您看,我们一共得到三十多匹大宛良马,还有三千多匹次一些的。就是这些次等马,也比乌孙的天马还要高大啊!”
东方朔看也不看那些大宛良马,又把目光盯到那些热得将要昏倒的士兵和差役身上。珠儿和傅介子、田仁等人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李广利的眼睛从来看不出好坏,何况他还要用白布包着已经好了的伤口呢?他要凑上来说:“师傅,上次我随张骞大人把乌孙的马带到了长安,皇上就那些马命名为‘天马’。如今这三千多匹马,比那此乌孙马还要威武雄壮,您说,该叫什么马为好呢?”
上官桀也笑嘻嘻地凑上来:“是啊,东方大人,您是最有学问的,您给这马取个名字吧!”
东方朔的眼中,汉家士兵的汗在流着,他觉得那不是汗,而是血。听了李广利和上官桀二人的话,他突然大吼道:“叫什么名字?叫汗血马!是汉家士兵的汗和血换来的马!”
李广利惊讶地叫了起来:“‘汗血马’?师傅,这个名字多难听啊!”
东方朔吼了起来:“难听?难听什么?要是把你上次葬送了的那几万士兵都算上,这些马就该叫‘丧命马’了!”
李广利这回明白了,于是面红耳赤地说:“什么?‘丧命马’?不行,师傅!皇上听了,会生气的!”
珠儿一听他说皇上要生气的,她在一边倒率先动起气来:“什么皇上会生气?你就不怕我爹生了气,把你逐出师门?”
李广利不知所措:“这……。”
珠儿“唰”地拔出剑来,指着李广利的咽喉:“你说,两个名字你要哪一个?是叫‘汗血马’?还是‘丧命马’?”
李广利吓得浑身哆嗦:“这……就叫‘汗血马’吧。”
上官桀见珠儿动了手,生怕闹出事端来,便走过来劝解道:“不管叫什么马,反正我们得到了大宛的宝马。东方大人,我们这就押着这些宝马回长安,您是跟我们一道走呢,还是再到昆仑山去给皇上找仙桃子呢?”
东方朔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冷笑道:“上官桀,你们觉得仗打完了,有我在这儿碍眼,是不是?”
上官桀笑嘻嘻地说:“东方大人,我这可是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啊。在这西域,李广利是征西将军,我是监军。皇上命令我们两个指挥军队,而让您给他找仙桃。再说,给皇上养马护马,牵马赶马,这种罪该让我上官桀这个养马的受着,还有李广利这种杀猪的人受着。您神仙般的身体,怎么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呢?”
东方朔更是冷笑起来。
珠儿的面色转为愤怒。
李广利听了上官桀的话,突然也奸笑起来:“嘿嘿嘿嘿!师傅,皇上给您的任务,是去昆仑山上摘仙桃,您还没摘到呢!您要是还想去摘,那徒儿我就给您派上三千兵马?”
上官桀更是皮笑肉不笑:“哈哈哈哈!东方大人,你看,这就是皇上让你带的徒弟!东方大人,仙桃寻不到,也不要紧。您送到西域的乌孙公主,眼下可麻烦着呢!”
东方朔惊问:“乌孙公主?她怎么了?”
上官桀煞有介事地说:“东方大人,下官上次到乌孙调兵时,就看到乌孙国王腊骄靡病重啦。按乌孙国的规矩,一旦老昆莫去世,就由他的孙子军须靡即位,乌孙公主必须嫁给新任的国王。可我们汉家的公主,一想到朝为爷王后,夕做孙子妻,心里难受得很,终日以泪洗面呢!东方大人,乌孙公主说您答应了她的,说您一旦到了西域,只要是路过乌孙国,就一定要去看她呢!您可要实现诺言啊!”
东方朔望着长长的汉军护马队伍,半日说不出话来。
珠儿以为爹爹中了暑,急忙在他的头上敷上汗巾。
东方朔不耐烦地将汗巾打掉,口中急躁地说:“不跟这些龟孙们一块儿走啦,我们到乌孙国去!”
上官桀却阴阴地笑了起来:“好,师傅。乌孙国的两千人马,虽说没有打仗,也作为我们的盟军,威风了一回。东方大人,就烦您将他们领回乌孙吧!”
乌孙国的将领一听这话,高兴地就去集合自己带来的一路上观战的两千人马。那些老弱病残者一听要回乌孙去,顿时沙漠上鸟语花香。
珠儿却走到李广利面前,再次动了动剑,问道:“李广利,你还没答应我呢,你准备给皇上说,这些马到底叫做‘汗血马’?还是‘丧命马’?”
李广利恨不得珠儿马上离开,便连连点头说:“叫‘汗血马’!小师姐,我听师傅的,叫‘汗血马’,还不成?”
东方朔没有理他们,抬腿上了自己的白额花马。
珠儿和傅介子、田仁急忙赶了过去。
赵弟起身便想追过,却被赵始成拉住了。
乌孙国的两千人马,也跟着他们,踢踢踏踏地向东北走去。
李广利与上官桀坐上搭着凉篷的车子,手持马鞭,边走边抽打着两边的差役者和士兵。
三十多匹高头大马在他们的中间走着。每匹马的周围,都有二十多名差役,用手举着缝成大块大块的遮阳布,给大宛良马遮荫。烈日之下,有个人走不动路。李广利拿起鞭子,对准那人便抽。那人随即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李广利便从队伍中叫过一个士兵:“你,过来,扯起布来,把马遮好了,别让日头晒着!”
那士兵却说:“李将军,我不是差役,我是士兵啊!”
李广利一鞭子抽了过去,口中骂道:“你这个臭士兵,又值几个钱?你跟那些差役有什么两个样?他们倒下了,你们就得上!”
那士兵无奈地走了过去,扯起遮布。
上官桀在车中点头称好:“哈哈哈哈!李将军,东方大人一不在这儿,你就有主意啦!我看,那三千匹次一点的马,也得这么保护着,让他们十个人护着一匹,一匹也别让热死了!”
李广利高兴地挥舞着鞭子:“对!你们这几队兵马,都过去,过去把那些良马,用大布遮起来!”
一个将领模样地人说:“李将军,没有那么多的布啊!”
李广利大吼起来:“没有布,你们身上穿的不是布吗?把衣服都脱下来,扎在一起,给马遮荫!”
那将领不满地嘟囔着:“没想到我们的性命,还不如这些马值钱。”
李广利大怒,拔出剑来,便将他砍倒在地:“你他娘的猪!猪的命本来就不如马值钱!老子这回来西域,差点命都丢了,也没敢说命不值钱!听好了,都把衣服给我脱下来,谁再要不听令,就跟他一个样!”
众士兵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一个个赤着膊,用衣服缀成遮阳布,把马遮住。
烈日之下,一个个赤膊的肉体倒了下去。
大宛良马的马蹄依然有力地蹬踢着戈壁滩。
夜晚来临,狂风怒号。
汉家差役和士兵们在凛烈寒风中瑟瑟发抖,拥挤在一起。
一阵冷风吹过来,大宛良马开始嘶鸣。
李广利骑着马走出来,大声叫道:“你们谁也不准穿衣服!把这些马,都给我盖也了,要是死了一条马,我就把你们全部碎尸万段!”
士兵们急忙将众人盖上的衣服拿开,盖在大宛良马身上。
赵始成和赵弟二人坐在帐篷里,连气也不敢大喘一声。
天亮之后,许多汉兵僵硬地倒毙在大漠之上。
据《史记西域传》记载,李广利再次回到玉门关,原来的十多万兵马,七八万差役,还只剩下一万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