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_禁色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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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2)

窗外天边,乌木色的阴云逐渐散去,露出半个黄色的月亮。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却在我的枕边遗留下了几根乌黑的长发。

我从床上起身,却在餐厅的桌上看见了一块精致的贝壳巧克力,色彩缤纷,比利时制造巧克力下面压着一张字条,上面用娟秀的中文写着:新年快乐。

我心情竟格外舒畅,拆开包装,挑了一块心形的巧克力含在嘴里,味道非常甜,就像昨夜。

男人篇11…1

阿姆斯特丹的一个令人难忘的特质便是:一切欢愉均可匿名。

就如同我始终不知道住在楼上的那个女孩的名字,即使在那之后我们又发生过若干次关系。每一次都是她来找我,一般都在深夜,或凌晨。我们的缠绵总是在迷迷糊糊中开始,在疯疯癫癫中结束。而天亮以前,她一定会转身离去。

这中隐匿的激情,几乎已成了我们之间的一个默契,或者是一种修行。也正是因此,我每天晚上都会细致地洗澡,因为她可能会在夜里敲开我的门。

她有种独特的东方质地的迷人,却并不是一个很懂得调情的女人。往往,她总是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凭我怎样,根本无法和风骚的荷兰姑娘米兰达相比。但我仍然痴迷于和她做爱,过了12点就盼望她来。这令我自己十分纳闷。

但后来我逐渐想明白了:梅毒使我对激情四射的性爱产生一定程度的戒备,而随意、轻松的媾合恰好满足了自我自愈的需要。或许经历了米兰达之后,我已经对风骚的女人产生了恐惧症,而这陌生的中国少女代表着和米兰达不同的一类女人:东方,典雅,温婉,宁静。我们之间的性关系的实质是我对另一个类型的女人的渴望。是一种“反米兰达”的诉求。

城城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却未置可否,只是让我自己小心。他说你连她叫什么都不晓得,天知道她的背后有些什么故事——或者她是个在逃的杀人狂也不可知。

我说你放心,如果不是我多嘴,或许连你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近来城城心事重了很多,却不告诉我原因,我也不愿多问,这是多年以来我们的习惯。

城城沉默无言。他近来比以往寡言少语很多,对我的事情也不似往日一样关心。

时间久了,楼上的女孩和我之间有了一些交流。我才渐渐知道,她比我大两岁,是四川人。她谈吐优雅,似乎出自极有修养的家庭。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告诉我她在国内读过外语学院,学英文的。接着她便说出了一串英文句子。我听得懂,是叶芝一首诗里的一句。于是我对她刮目相看,并开始纳闷为何以她不在国内做舒服的外企白领,而要千里迢迢赶来荷兰过孤独的日子。

不过,我的这些疑问从未真正讲出口,因为我并没有爱上她,也不想把问题弄得复杂。她只是我在被狠毒的米兰达伤害后的一个欲望的寄托,我又何尝不是她的寂寥生活里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

2月15日是西方情人节后的第一天,也是我的生日。我决定把自己的这个生日办得正式一些,请一些朋友来玩,算是庆祝我终于在过去一年里摆脱了梅毒和一个具有毁灭性的荷兰女人。

那一天我的橘子街公寓里真的很热闹,宾朋满座。城城一手操办了全部事宜。他有出色的统筹和管理才能,我在这方面则十分糟糕。

随着周遭的环境渐渐热闹,我才发现其实在阿姆斯特丹这两年,我的确是交了一些朋友的,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他们中有一些带着漂亮的女朋友,得意洋洋。整个party没有正规的食物供应,只有啤酒和零食。音响里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乱七八糟的人们在随意交谈说笑。

我却提着半打啤酒坐在阳台上,晒着晚冬的太阳,一个人喝得津津有味。我知道这样喧闹的环境就是我想要的,但我却不必成为其中之一。所以心情格外明媚。

晚上八点,有人送来一个巨大的巧克力榛子生日蛋糕,素雅的长方形卡片上写着简单的“happybirthday”。送礼的人并没有留下名字,却留下了一串英文的句子“didsheputonhisknodifferentbeakcouldletherdrop?”。于是我立刻便知道了这个送我蛋糕的人就是楼上的中国女孩,这一句英文便叶芝的《ledaandtheswan》(《丽达与天鹅》)的最后一句,我曾对他说过,这句诗很美很美,人类的一切进步,还不都源自战争与女人?她暗自记了下来,我很开心。

男人篇11…2

于是我面带微笑切了一块蛋糕放在盘子里,端着走到楼上,按了按她的门铃。过了许久,她才来开门。头发蓬乱,穿着睡衣,冷冷地问我有什么事情。

她骤然的冷漠让我有点不知所措,站在原地语无伦次,却突然注意到门厅的过道里有一双男人穿的黑色皮鞋,顿时明白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我勉强在面上挤出笑容,把那块蛋糕递给她,转身逃似地走了。

背后,她关上了门。我听见门内一个男人用低沉的中国画问她是谁,她回答说是楼下的邻居过生日,挨家挨户地给楼中的人家送蛋糕吃。

门外的我却清楚地明白从那以后她再也不会在午夜的时候到我的公寓来找我。我们之间的默契告诉我:一旦我超越了游戏规则规定的权限,窥视到了她不愿被人知道的一面,我们之间的性爱契约就算正式解体。

回到自己的公寓后,我原本明媚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郁。那种新年时的孤独感再度出现,即使我此刻拥有满屋的宾朋,有我最好的朋友和那么多愿意在情人节第二天参加我的生日宴会的人,散场之后,我又该如何自处?

我一个人再次坐在阳台上,开始想,如果今天是我的葬礼,会有多少人出席?他们是否会拥抱我的尸体,亲吻我行将被掩埋的面孔?又究竟有多少人会流泪,会想念我活着的岁月?我生前的那些爱过或没爱过的女孩,又有谁愿意在衰老和死亡的时候回忆我们年轻时的放浪形骸?

那一刻,我竟又看见了对面公寓里的那个美丽的女人,如往常一样,宁静地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她是如此完美,没有一点缺憾。可是这样的美丽只能停滞在不可触摸的空间里,只可以作为自慰时想象的对象,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就像希腊神话中的俄底浦斯,自以为自己控制了整个世界,却终于无法逃脱杀父娶母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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