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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硬是不坐:“打什么马虎眼?你早知道牌子要拆了还让我在那儿作广告?赶紧还钱,要不然咱们黑白两道都走!”
“好了好了,”赵玉明似乎很无奈,“先吃饭,完了我让会计查查,看还能不能凑起五万块来。”
“查什么查?”老牛插话道,“你问问小王,帐面上一共剩几千块钱了。这个月的工资还没着落呢。”
胖子啪地把腋下的皮包摔在了桌子上,碗碟乱蹦:“赵玉明!你给我听好了,一万块钱我就可以买你一条腿!”
赵玉明悻悻地瞥了广胜一眼,广胜下意识站了起来:“朋友,怎么说话呐,你很有钱吗?”
胖子扒拉了广胜一把:“你他妈是谁?”
“陈广胜。”广胜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陈广胜?”胖子急速地翻着眼皮,脸上的油光像被突然调入了某种中性颜料,旋即失去了色泽,腿一软,扑通坐在了椅子上,“呦,胜哥!胜哥,幸会幸会。”
“幸会是不是得站起来握个手?”广胜面无表情,语气充满挑战。
胖子忽地站了起来,伸出手:“胜哥,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原谅我。”
广胜把嘴上的烟拿下来,给他插在嘴里:“朋友,以后这里的事情可以直接找我,赵玉明不管这些事儿了。”
胖子几乎要把那半截烟吞进嘴里:“胜哥,我知道我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经济纠纷,经济纠纷。”
赵玉明拍了拍巴掌:“大家开始吧。刘总,不是我不想赔你钱,公司确实困难,以后有了起色我绝对退你款!广胜兄弟可能不大了解情况,咱们确实应该给人家刘总退钱,尽管事出有因……好了,刘总你别介意,我这兄弟就这样。”
胖子一张油汪汪的红脸此刻变成了惨白惨白的羊皮模样,盯着广胜胳膊上刺的那条乌黑的飞龙,嗫嚅道:“不急不急。”
张屐本来无精打采的眼睛蓦然亮了,看着广胜木雕一样毫无表情的脸,充满了好奇与崇拜。
广胜用手机敲了敲桌子:“那就好。人,不可以说话太张狂的,容易死人。”
胖子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蓦地又憋了回去,像公鸡打鸣时突然被捏住了脖子,房间里一时鸦雀无声。
手机又响了,广胜低头看了看号码,拿起来走到窗前:“健平,什么事儿?”
“胜哥,你的事情我给你办好了,那小子正到处打听是谁干的呢。”
“唔,没太出格吧?”
“操,你大舅哥我还能让他吃什么大亏?不多,就两张柜台,一部电话。”
广胜笑了:“哈哈,你小子还行……估计今天他就好找我了,妈的!叫你慌慌。”
健平在那边也笑了:“胜哥,利索了请我喝酒啊。”
广胜啪地关了电话。刘胖子看着雄赳赳走过来的广胜,手一松,酒杯掉在地上,碎片四溅。
门口,不知道是谁领来的一条哈巴狗似乎是发情了,车轮般转着咬自己的尾巴,如同一团尘土。
第八章身不由己第三节
赵玉明喝得一脸紧急集合,站在火锅城门口蒲扇一样地直打晃,广胜,今天就这么着吧,回家睡足了觉咱们明天还喝!妈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怕明天喝凉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酒盅。老牛嘴角上粘着一块羊肉片,站在旁边一个接一个地打着酒嗝,就是就是,人在世上走,就得常喝酒,喝酒不喝醉,枉在床上谁,哎呀床上那个睡……莫名地,广胜就有一种悲哀的感觉,这种感觉虫牙一样啮咬着广胜的内心,一阵阵汹涌袭来的悲怆吞没了他,没有具体细致的原因。
张屐喝得瘫在楼梯上,不仔细看像一张乌黑的煎饼。
广胜的脑子如同灌满了酒后的呕吐物,乱做一团。
站在繁华的街头,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广胜苍白的脸。几片落闲?”健平搂着一位花枝招展的姑娘从店里出来。
“健平!”广胜怔了一下,上前捅了捅健平的肚子,“哈哈,又挎上美女了?”
健平松开姑娘,拉广胜走到一边:“别乱说。弟弟我打谱吃她的软饭呢,这女人怪有钱的,圣罗兰老板。”
广胜歪头瞄了那姑娘一眼:“是吗?一个小小服装店老板也就算是个小业主罢了,不过长得也还凑合。操,看样子年龄比你大了不少呢……妈的,屁股那么大,估计性也不能小了,你小子可得悠着点儿,别插进去拔不出来了。”
“嘿嘿,这不我在千叶歌厅给人家看场子吗?昨天她去玩儿,被我挂上的,刚热乎,暂时还没得手呢,”健平把广胜的脑袋扳了回来,“不说这个了,这女人挺好的……胜哥,孙刚没找你?”
“找了,刚才正跟同事吃饭呢,这小子就给我打电话,姓陈的你给我等着,我要去派出所告你,”广胜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我说,怎么了大舅哥?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呵,你猜他说什么?你雇凶报复,把我的店砸啦!我说,这不是我干的,你去告我没准儿你出不了派出所——诬陷罪。这小子一下子软了,胜哥,帮我查查是谁干的?改他妈称呼了!我啪扣了电话。”
“对,不管他!我找市南彬彬他们砸的。杀了他,他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草鸡了自然跪下求你。”
“闷了他十分钟,我一个电话打过去,大舅哥,找到了,我让人去抓他们,你说吧,要多少钱?你猜他怎么了?哈哈,傻逼在电话里哭了,胜哥,跟他要一千!人就别打了,反正就两节柜台的事儿。对了,抽空你给他送一千块钱过去。”
“操,还是你输了,给他钱?”
“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