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妈妈,她也跟着慌起神来了,她转身又跑去菜园子,四下人也没有一个人,“静安这会又去哪儿呢?这么热的天”她想起了在靠北边有块荒草地,妈妈那天跟她讲,她想把它开出来种菜,会不会去那儿了呢?没有想太多,她撒腿就往那儿奔,跑得口里直冒烟,汗流浃背。
“天啦”她大叫了一声,她看到妹妹象是半拖着妈妈下山,后面还有一个白发的老尼姑,冒着火辣辣的太阳,往山下走。
“弃弃,你来的正好,快帮你妹妹的忙,把你妈搀扶回去”那个老态龙钟的老尼发话了。
“妈---”她心酸了。妹妹也心痛地直叫妈,弃弃接过妈妈的一只手,看到妈妈的额头流着大滴大滴的汗,难受得要命。
“还是叫马医生来就诊”老尼去找庵师太了。
二姐妹搀着妈妈回了家,妈妈起先一直没开口说话,这会被送到床上,才清醒过来,睁着双眼看到二个未成年的孩子伏在自己身上,心情顿时舒服多了。半天还是没说话,静安倒了杯水,递到妈妈的嘴边,喂了口水给她喝。静安那焦急的样子、担心的表情,恐慌的模样,都表露无余。
“妈,你怎么啦?这么热的天,怎么可以出去做事呢?”屋檐上一块残破的瓦露出一线缝隙,射进一道刺目的阳光来,象刺进了老妇人的心,她还没醒过来,皱着眉头躺在那里。半天,才稍舒展开来,勉强朝孩子们笑了一笑,证明自己确实没事。
“医生来了”老尼姑叫来了医生,医生跟在后面,见二个孩子哀伤地围在老妇人旁边,知道势态比较严重。
马医生向老尼姑问了些情况,老尼姑告诉这位马医生:“从中午十点钟起,她就跑到北山上那块空地上做事了,太阳好大,象一团火似的,我站在靠近窗子的房子里帮忙筛豆子,正中午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了我一声‘老七’,还以为是树上蝉声叫呢,隔着窗子,我看到她躺在地上,可能有半个时辰了。都怪我人老眼花”,说完,马医生开始给老妇人把脉了,他是位老中医,看病十分老道,二孩子就盯着他的表情,想知道妈妈到底病得怎样了。
静安的手拉着姐姐不放,“姐,我好担心”
“妈妈没事的,我保证”她感觉到静安的腿在发颤,一个劲的发抖。
“唉,这么把年纪了,干嘛这么累着自己,离死也不远了,还在外面受这份罪”这个老尼突然抹着泪感伤起来。
“妈,呜”这下妹妹真的哭了,泪水哗哗地流。
马医生把完脉,坐了下来,“没事,没事了,服几份中药就好了”他笑笑说。
弃弃向那个老尼姑死死盯了一下,心有不服。
“你叫弃弃是吗?”马医生露出牙,他是一位中年医生,他望着她笑,“挺聪明的孩子呀,我给你妈妈开个单,你去庵外买药好吗?”
“嗯我去”弃弃也抹去了刚才流的泪,很勇敢地说道。
“坚强一点,没事的”马医生说道。他确实是个挺好的人,弃弃想着。
“医生啊,这个孩子是我们这儿的状元,可惜呀,出身不好---”老尼似乎要说点什么,被马医生阻止了,他对弃弃耐心的讲着:“快去买药,知道地方吗?这是我画的地图,很好找的,拐过这条街,就是这儿。半个小时可以到,知道了吗?”
“马医生,我想看一下我妈妈再走”她请求道。
“你看吧,没关系的”马医生还是微笑着。
老妇人已经好些多了,望着她,没有讲什么,她这才放心了些。弃弃对静安讲了一句,“我马上回来。”
然后撒腿就跑,大约去了一个多小时,剩下静安坐在床沿守候,孤怜怜的,老尼姑被马医生叫走了,庵里只有静安坐在一边守候妈妈,她已经十二岁了,很多事还不懂,对妈妈的感情很深厚,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妈妈是她和姐姐唯一的希望,没有了妈妈,姐姐和自己就是真正的孤儿了,她不想失去妈妈,想着妈妈生病了,自己却无能为力,好无奈,这么小,她就懂得了爱,懂得了什么是值得珍惜的。可是,这个时候,姐姐出去了,就只有妈妈和自己,妈妈闭着双眼,睡着了。她突然有种锥心的难受,倘若妈妈死了怎么办?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哭了。
妈,妈---她大声哭了起来,一声胜过一声。
“静安,妈妈怎么啦?告诉我”弃弃回来了,看着静安一个人在妈妈床头哭,她提着的药都差点掉落下来,难道妈妈真的---真的没了吗?
一声更惨烈的哭声震动整个房间,隔了几间房子的尼姑们都听到了。吓得静安忙止住哭声,“妈妈没事,姐姐,真的没事”静安不停地叫着,想制住姐姐的哭。弃弃的手被妈妈轻轻捏了一把,妈妈还能动,当然是没事,弃弃望着妈妈笑了,从哭转笑,被静安给弄糊涂了,一哭一笑。
马医生闻讯赶来,看这三母女象在用眼神说话,之前还真以为她断气了,吓得跑来看,却看到这个场景。“妈妈,马医生来了”弃弃笑着说。
“嗯,我没事了”妈妈挣扎着想起床。
“药抓好了没?”马医生从弃弃手里拉过药,交给小尼姑司空去熬药,庵师太也赶来了,看到门口被尼姑们围得水泄不通,叫她们散去,忙自己的事。
庵师太和马医生聊了几句后,问起了病情,马医生也不隐瞒,当着孩子的面,相当严肃地说“这病呀,虽然不算严重,可是,却不是一般的小毛病。体质不好的人,又不注意调养,不注意休息,都容易害这病,脱水失血致使这样子的病状,随时还会休克。刚才她都快休眠过去了,如不是发现得早,这一次可能会真的绝气没命了。---建议啊,最近几年,就不要做什么事,做点细活休养一下吧。这病是劳累过度。”
庵师太沉思了一下,说道:“嗯,以后她的事就交给司空、司奇做,她还有二个孩子要照顾”,回转头向司空交付了几句。
“能调养得好,也就算幸事了,还能活上几年,倘若劳累过了头,可能随时致命身亡啊”马医生正面望着老妇人,讲出了最严重的话,他不是骇人听闻,是想告诉她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身体,保重自己的身体。
二个孩子都齐刷刷地望向妈妈,庵师太被这一情景感动了,安慰了孩子们一番。马医生将司空端过来的药喂放在井水桶里,稍凉了一会,再让她一口气喝了下去。
马医生是那样喜欢眼前这二个孩子,他疼爱的抚摸着弃弃的头,宽慰着她,她觉得这个人对自己和妹妹真好,对他产生了某种依恋。
老妇人想说点什么,马医生看在眼里,叫她躺在床上不要说话,这样一直熬到了晚上,二个孩子才离开回房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