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九小节_钟乐山的哭泣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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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小节(1 / 1)

妍十四岁那一年暑假,她生命里最纯的记忆,同样穿着破旧的宋萍在乐妍眼里却是那么清纯。二人走在那条山沟沟里,有条碧绿的小溪,跨过河边那石板桥,听着“叮叮咚咚”的溪水声,它顺着起伏的山沟一直流向施门村,就象流淌在生命的血管里。每一次晚学回家,牵着她的手,跟一群小伙伴们嬉戏而归,那一帮顽皮的男生擦肩而过,冲上了山头,占山为王,在山坡上叫唤着她们,“过来呀,小娘们,不敢来吧?”那挑衅的劲头,让她按捺不住去追赶,宋萍在山下大笑,只见乐妍冲上山坡去,跟那个狂叫的小男孩在山上推搡,二人在山坡上留下的身影一下不见了,然后一下又出来了,只见乐妍叉着腰,对着山坡这边喊:“宋萍,你在哪里?”,宋萍也会迎上一句:“乐妍,我在这”,声音柔弱,她在笑,满面都是笑容。乐妍喊得更大声了,“我在这儿,我是乐妍,我是乐妍”,山坡下的宋萍按捺不住激动,挥舞起她的外套,向穿着深蓝色校服的乐妍迎面而去,那个时候,画面总是那么感人,二个女生在狂奔,美得让人掉眼泪,那低矮的黄土山坡上有块平地,有一片风化石,是天然的砾石景观,裸露的有点象鳞片的石头,是一道很美很壮观的风景地带,她们背靠背,坐在一块风化的大石头上面,它耸立在平地上,象块天然的屏风,在她们头顶是飘浮着白云的蓝蓝天空,乐妍背过身,在地上捡起一块有梭角的石刀,俯身贴在那块大石背面,很认真的在石头上镌刻了四个字,“乐萍永在”。那个时候友谊在二个人的心间真可谓是天长地久、恒古不变,纯得象天边的蓝、浮云,又宽阔无边。

乐妍心里总是有一个画面,一直没消淡过,二个女孩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子里相互追逐,大树的须根盘结在一块,象一条条发辫,散乱地垂落在周围,从叶子上面渗下点点雨滴,阴凉凉的,那清澈的溪流发出的“叮叮咚咚”的声音是她们的笑声,在溪流的交汇处,她们穿过小溪,踏在火辣辣的圆卵石上,有湿湿的水草,溪的对面分布着形态不一的怪石,有的象怪兽,森森然,有的象犀牛,圆润的抽象形体,肃穆壮观,俯耳在石头上静听,可以听到哗哗流水声,宋萍睁着一双好奇地目光,扭头问乐妍,这石里面是不是空的,象个瓮,乐妍告诉她,这不是一般的石头,它里面如马蜂似的,疏密状排列着岩块似的物质,所以你经过它时,总能听到底下的流水声。宋萍夸乐妍有学问,她把手伸向乐妍,脸上有一种少有的喜悦,萌生出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念头,一路上她象承载着一点心思,连自己也没察觉,她看到乐妍的鞋破了,开了一个口子,乐妍把脚趾头故意露出来,毫不介意,样子滑稽,极尽自嘲。然后她们在一片竹林里坐下,时间象定格在那一刻,起风了,缓缓吹过,宋萍那双清澈的目光凝视着面前这个一直喜欢带着温暖目光微笑的乐妍,她隐隐有种愉悦在心底,从七岁就认识乐妍,那个顽皮的小女生,一下成了自己至亲的朋友,脸上总浮现出一丝调皮的浅笑,她现在竹林里静思,静得如水,少有的少女的安静。

“乐妍,起风了。”宋萍不由地说。

乐妍回过头来,看到她嘴角浮现出某种温柔的东西,“真舒服,我们如果在这儿建一座房子就好了。”乐妍还一直拉着宋萍的手没松开。

宋萍看着周围的环境,竹林,青草地,后面是清澈的小溪流,一座二米长的青石板桥,背面长满了菁苔,“我也是这么想啊,如果住在这儿,那有多好啊!”

乐妍站了起来,说,“你看,就在这儿,我们建一座房子,有一个好大的院子,养些鸡、鸭,种上各种颜色、不同季节的花,还有一块菜地,每天很早起来施肥,锄草,日出而作,日落而栖……”想象陶渊明那样的生活场景,摘一朵菊花插在头上,用竹篮收获几只垂挂在藤蔓上的丝瓜,青色的西红柿在日光下逐渐成熟,鸟儿停留在枝头,看着她们在生活,羡慕地观望着她们。

这种生活是多么的美妙,简直是人间天堂,乐妍在想象中继续描述,她说她要跟宋萍一起,非常幸福的一起生活,宋萍在听她忘情的描述,感觉这样的生活离自己很近,伸手可触及,被乐妍勾勒出的画面,从她嘴里滔滔而出,呼之欲出。

讲到最后,宋萍突然从幻想中沉了下来,她有些悲哀。“怎么啦?”乐妍说着。

“我们太不现实了,你没发现吗?自己的房子,自已的院子,还有自己喜欢的生活,会有吗?我感觉这一切都离我们太遥远,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宋萍眼里有些失落,她是个忧郁的女孩子,总是看不到边,对生活很容易产生绝望。与一直热情奔放、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乐妍,有太多的不同,不一样,所以她总是很羡慕乐妍有很多大胆的设想,甚至很佩服她。

“一切都会有的。请相信,这个世界没有办不成的事”乐妍眼里有些东西是宋萍察觉不出的,因为宋萍总是只看到了自己的悲哀,也许吧,她的出身是她情绪常常低落的原因。

从小无父无母的宋萍,寄住在外婆家里,跟母亲姓“施”,外婆在她十岁那年就过世了,只有一个嫂子照顾着自己,这个哥哥还是自己的一个堂哥,又没有自立能力,全靠嫂嫂一个人管理这个家。她的生活基本靠着自己支撑下来的,外婆在的时候留给她一点钱,只够她念完高中,甚至还不够撑到那个时候,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每天的中餐都是从家里自己做好了,带到学校去吃的,菜里很少放多少油,她想省点钱,读完高二,再想办法,这样勉力维持着自己的生活。这也许是她不敢太多奢望的真正原因吧。

在这条路上,一直有乐妍在支撑着她的信念,一个小名叫“弃弃”的女孩子,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面前,跟她一起走完了童年,马上又进了初中,短短的几年,她也慢慢懂得了很多,生活的艰难,令她又想起小说《平凡的世界》,那个少年跟乐妍那么相似,而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她幻想这一切,好现实、好严酷。

“宋萍,一起努力好吗?将来都会好的,我以后会很有出息的,不会象现在这样穷,我会帮你实现我们的梦想”乐妍讲了这样一句话,并且暗暗在心里起誓,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

宋萍却没有认真去体会乐妍的话,当时很感动,她在心里琢磨乐妍这句话,她想着一件事:她会吗?她到那个时候还会记得我吗?

没有人真正懂得她,她对于面前这样一个让人怜爱的女孩子,心里一万分的怜惜,尽管自己的条件也不好,一样的穷,可是她有目标,她把妹妹、母亲,还连着宋萍的幸福,都背负在身上,从那个时候起,她觉得希望离自己在一步步、一点点走近。

乐妍的信念完全是自身环境所形成的,源于爱,怜惜母亲、怜惜妹妹,还有可怜兮兮的宋萍。就在后来,她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习当中,比任何人都要勤奋刻苦。

那天回家已经很晚了,宋萍赶回家后,发现家里没开炉灶,原来嫂子跟哥吵架,回了娘家,已经离开三四天了,哥也出去打牌几天没回来了,家里冷冷清清、黑乎乎的。乐妍扯着宋萍上山去庵里,宋萍一开始并不想去,蹲在灶前发呆,乐妍就一直陪着她说着话,等到天全黑啦,妹妹静安跑来了,见二人齐刷刷地蹲在地上,她喊了声:“姐”。乐妍回头看她,是静安。静安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我跟妈都等了你好久了,你不回家,我们也不想吃饭。”

“安儿,你来劝劝宋萍姐吧,她不肯跟我去我们家吃饭,她不去,我也不回去。”乐妍回应着静安。

静安走了进来,看到宋萍的眼睛是红红的,以为乐妍欺负了宋萍,她走上去,拉着宋萍的手,摇晃着说,“怎么啦?是不是我姐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惹你生气了?我帮她向你道歉。”说着就推了乐妍一把,差点把乐妍推倒在地上。

“喂,静安,怎么回事?”乐妍有点不服气。

宋萍静静地说,不关乐妍的事,是自己心情不好,你们还是回去吧,不要管我。

乐妍也蹲在那儿不动了,瞅着两眼红肿的宋萍,她有些想掉眼泪,心里很是凄凉。“姐,怎么啦?你们二个?发生什么事了吗?”

二人都没再说话。弄得静安有些莫名所以,后面听到她们的谈话,才弄明白,她也跟着叹了口气,静安原先一直以为自己一家人过得很穷,现在才发现世上还有一个比她们还要可怜……,她渐渐也开始同情起宋萍来。

最后,静安缓缓站了起来,她一副可怜的口气,“姐,宋萍姐,我们一起回家吧!我真的好饿了。宋萍姐,求求你了,你不走,我姐也要赖在这儿的”

“对呀,宋萍,我们一起回去吧。你看静安她撑不住了,肚子咕咕叫了,我也要晕了”乐妍作出一副发晕的样子。

蹲在一边的宋萍看到二姐妹这样盛情相邀,又不好推迟,而且自己蹲了这么久,胃又开始不舒服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静安看到宋萍同意了,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们回家啦!”

三个女孩手拉手着朝山上走去,已经是掌灯时间,外面灯火一片,乐妍沿途讲着笑话,逗大家开心,慢慢地就到庵里了。

吃过晚饭,三人挤作一床,半夜里把乐妍挤到了床沿上,一下掉落到地上,幸而地上铺了一张大席,半夜里,乐妍又从凉席上忽而爬到床上,看到宋萍正睁着一双眼在瞧着自己,乐妍侧弯着腰直笑,把静安也吵醒了,都感觉睡不着,然后三人起身说话,大家靠在床边一起讲起了故事,慢慢的天也跟着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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