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济迷茫的表情,霓裳凝眉道:“如今宋朝表面上稳定祥和,其实早已不再昔日是那种欣欣向荣之景。暂且不论北部辽国虎视眈眈,单是夏之小国,便也不是此时我宋之军队所能抵挡的。士兵过久了安逸和平的生活,怎能耐住那些虎狼之师的冲杀?西南边陲虽有少数民族藩兵把守,但是,谁又可以保证他们的忠诚?若是国难将至,他们临阵倒戈,这西南边陲我大宋还能保住多少?临海,虽与别国远隔万里,却仍被频频骚扰,倭患匪患无穷,规模虽小,但若是他们集结同进,纠结来犯,我大宋又将如何防范?”
李济陷入沉思,虽然他知道此处宋朝较之历史上的强盛许多,北部辽与西夏的威胁相对来说也是小很多。但是,难保他们哪天趁虚而入,突然袭击。正如霓裳所说的,处于和平之下的士兵,远比不上战时的士兵的战力。过稳了安定日子的将领若是再放松脑中的弦,还真是危险。而这倭患,更是令人恶心。他们乘船而来,上岸便抢,凡是能带的绝对不留着,抢完便迅速逃窜,难以防范,更是难以追查。他们久居海上,老巢巩固,更是熟悉水面作战。若是想藏匿,海面那么大,根本不是能找的到的。
不过李济也并不完全认同这些观点,对霓裳道:“霓裳姑娘的观点,似乎有些极端,也有些片面。军队的战力,并不是只靠这个来判断的,我认为,最重要的则是民心。要是人心稳定,人民支持,那战力就是巨大的。假如说敌国来侵,可能初期我大宋防备不及,略有所失,但是,当我大宋百姓此时面对外辱,同心协力之时,那敌国面对的便不仅仅是我大宋的军队,而是我大宋千千万万的百姓。不管是辽还是夏,面对这样一个敌人,想要成事,恐怕是比登山还难。”
见霓裳似有所思,接着道:“那沿海的倭患嘛,更是好说,他们虽来无影去无踪,但是,有一点是他们必须的——这便是掠夺。掠夺的动力就是贪婪,既然知道他们贪婪,那就按方抓药,针对这贪婪,下几帖重药,不怕倭患不除。”说至此,李济只觉得口干舌燥,暗道这说话也这么累,端起茶碗一口气见底,顿觉大爽。
霓裳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眼中泛起的钦佩之色,道:“李公子的话霓裳虽并不是全部认同,但是,李公子此番话也却有些道理。今日既然相谈至此,那霓裳便再提一言,不知李公子是何想法。”见李济没有反对,霓裳道:“刚才所说均属外患,不知李公子怎样看待这内忧呢?”
李济心中稍疑,顿了顿,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李济说的是实话,这政事不是简单的聊天所能清楚的。
霓裳临窗而立,轻扬的微风将她的秀发抚动,青碧的湖面,浮云的蓝天,李济只觉得身在画中。
转过身,霓裳似是多了一丝愁绪,樱唇轻启,道:“如今的皇帝,有一兄一弟,兄长被封为定南王,另一位则被封为永安王。永安王十年前被当今皇帝调入京城,判以谋反之罪,处置了永安王之后,皇帝便于永安王当时所辖之所修建了永安寺。虽永安王叛乱,皇帝仍念起旧情,百姓便道皇帝之仁德。而当今皇帝,共育有五子一女,太子为长子赵昰;二皇子赵赋,沉迷于酒色之间,不足为重;三皇子赵载,则被封为安定王,管辖昔日永安王所辖之所;四皇子赵肃,则手握兵权,驻于北部边疆;小皇子仅十余岁;而唯一的絮素公主据传则久居宫外,不知所踪。李公子,你明白霓裳说这些的意思吗?”
这么一问让李济思索起来,这些一定就是霓裳所谓的内忧了,这些哪个是内忧呢?皇帝处决了弟弟,而放过了哥哥,那他的哥哥当初一定是稳妥的,但是也不绝对,谁知道现在他有没有拥兵自重?太子和四皇子自己是见过的,絮素更是自己老婆,太子是皇帝接班人,自然没事;而以皇帝的手段,既然安心让四皇子手握重兵,那四皇子自然也是稳妥的。而皇帝让自己到这里上任,莫非是怀疑三皇子?却又觉得不可能,对比四皇子的年龄,毕竟十年前三皇子顶多二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会有刺杀的父亲的心思。想了半天,李济还是没明白。对霓裳道:“我还是没明白霓裳姑娘的意思。”
霓裳见李济不似做作,轻叹一声,道:“依李公子之才智,竟看不透此中纠葛……也许是天意。不过,李公子既然已任此处,相信必将被卷入其中。天色也不早了,霓裳便不留李公子了。”
李济一愣,这就赶人拉?不过也没有不快的表情,抱了抱拳道:“霓裳姑娘虽为一介女流,却对政事知晓如此详细,李济佩服万分。那我就先走了,下回咱再接着聊。”
霓裳却似有心思,也没回李济的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出了水帘阁,李济愈加觉得霓裳琢磨不透,这么一个人精怎么会甘心待在水帘阁呢?见天色不早,也不再细想,径直向丁三思府中而去。
丁三思听家丁禀报说李济来了,迎至门口,果真见到正是李济,笑道:“李公子,我可没想到我们那么快就相见了呢。”
李济也笑道:“我也是没想到,丁大人,丁晖也在吗?”
丁三思将李济让进厅中,道:“此时想必是与你那影姐姐在一起呢。”
李济也是挂念阿影,道:“丁大人,我还是去看看阿影吧,回头我们再谈,这会也说不好。”
丁三思道:“李公子随意便是,不必客气。”
李济不再废话,径直去了阿影所在的院子。
还没进门,就听丁晖大声说着什么,传的老远。
“施主,老衲看你们来了。”李济轻手轻脚的摸至门口,探头道。
“啊?李大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上山了吗?”丁晖突然听身后有人说话,回头看竟是李济,满面欢喜的道。
“老衲尘缘未了,特意来看看你们呀。”李济嘿嘿笑道。
丁晖与阿影都知道李济的脾气,自然知道他说的玩笑话。
“你不是去当和尚吗?怎么这才一天就回来了?不是受不了那的苦吧?”阿影调谑道。
“哎,那里没有姑娘,我受不了啊。”李济做痛苦状,悲痛道。
“嘿嘿,不如李大哥在这里多呆些日子,让兄弟我带你将这江宁府好玩之处逛个遍。”丁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