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照例设有国宴与家宴,国宴便是皇帝在万寿殿内宴请君臣,这一晚,便是大聚会的日子。家宴嘛,按例受邀请的,便是宫里在高位的嫔妃与重臣们的正室了。家宴便就成了内眷们聚首的日子了。
因文德帝皇后早逝,虽由蓉贵妃主持后宫事务,说到底,后宫还是在林太后的手中,所以每年新年的家宴便设在慈宁宫,由林太后主持。
当亦月盛装来到慈宁宫时,里面已经聚着许多内眷,正是歌舞升平的时候,秋儿在殿外已将她的披肩脱了下来,此时的亦月,身着大红色长裙,上罩同色夹袄,肩边有少许兔毛,脸上略施粉黛,头发更梳成飞天髻,插着一支四尾金步摇,一走一摇,摇曳生辉,显得庄重而不失娇丽。
她进殿时,正好赶上晴姑姑正要出殿,晴姑姑轻声问福之后便说:“太后娘娘早已吩咐,让奴婢在殿外等候王妃,如果王妃来了,便请上坐。”
亦月本不是个奢华张扬的人,本想悄悄过来,不让大家注意,之后便可以去喜德宫看看珍太贵妃,可现下,太后让自己坐到她旁边去,如此一来,便引人注目,想躲开,却并不容易了。
亦月只得跟着晴姑姑的步伐,往大殿台阶上走去。她衣着华丽,容貌出众,走在慈宁宫最高女官晴姑姑的身后,甚是引人侧目,只听得殿内的人议论纷纷。
“那一位就是宁王的郡主么?”
“长得真是美丽,辰亲王真是有福气。”
“听说不是被毁了容貌么?”
“哪儿有啊,你看,现在不是挺美的么?”
…….
纷纷杂杂的话传入亦月的耳中,亦月面上波澜不惊,目不斜视,昂着头径直走到太后跟前,然后轻轻一福,声音欣喜而悦耳:“臣妾恭祝太后娘娘福泰安康!”
太后起身,亲自扶起她,却不觉眼前一亮,已经许久未见她如此打扮了,现下见了,发现她仍似之前般美丽出众,不觉心情甚好,甚感欣慰,便拉着她,让她坐到自己身旁。
台下人见状,纷纷对亦月侧目相看。
此时,便听外面有太监尖锐的声音大声唱道:“淑合宫蓉贵妃到!”声音完时,奏乐之声嘎然而止,舞蹈也随之停了,
众人纷纷侧目,停止了对亦月的关注,转而都往殿门口望去。
只见蓉贵妃一袭水红银丝绣芙蓉的上衣,下面仍是水红绣着百花争艳的长裙,因着身孕,头上并没有戴过多的首饰,只一缕金银丝相间的流苏垂至耳畔,这也衬得她艳若桃李,眼前的她身子笨重,毕竟是要临盆了,她由蔷薇与另一个宫女小心地扶着进了殿内。
此时,殿中的歌舞伎们纷纷让路,空出一条道来,只见她缓缓地走到殿中间,面带着庸懒的微笑,正欲轻轻屈膝一福,太后却说话了:“你身子不方便,还来作什么?应该好好在你宫里休息才是。”说完,看着她,但眼神却并不柔和。
亦月早知太后一向不喜蓉贵妃,所以见太后这样,也并不觉得奇怪。
太后说话的当,蓉贵妃也当真不福,直着身子,扶着腰,似是很疲倦,又似是娇嗔道:“今日是家宴,臣妾一定要来向太后娘娘请安的,可是您看臣妾这样子,实在不太方便,路上积雪也多,所以来迟了,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她嘴里虽说责罚,可殿内的人都知道,虽然前几日下了大雪,道上确实厚厚地堆了一层,但宫里的道每日都有专人打扫得干干净净,根本没有雪堆上去,她这样说,分明是找借口推脱。想来她这样子,太后是不可能真责罚她的,这些,不过是一些空话而已。
太后听了并没有直接驳出来,看着她挺得圆滚的肚子,只是淡淡地说:“日子快近了吧!”
蓉贵妃听太后说到自己的肚子,便一脸骄傲,扬着头,神气地说道:“算着日子,就在一月中。”
太后含首点点头,对旁边站着的晴姑姑说道:“既如此,晴儿,你帮哀家送蓉贵妃回去罢!”
虽然蓉贵妃有身孕,不易久站,但太后这样直白地就赶她走,当着如此多的内眷面,蓉贵妃脸上到底还是有些挂不住,但她一向是很怕太后的,所以,只得顺着说道:“不烦晴姑姑了,臣妾这便告退!”
说罢,笨重的身子缓缓转身,便有蔷薇与那个宫女上前,扶着她,缓缓的出了殿。
蓉贵妃一走,殿内又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