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胆大妄为_天汉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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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胆大妄为(1 / 1)

建元元年冬十月,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两千石、两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汉书·武帝纪第六》

方子弈眼观之下又使用真气探测一番,心下颇为满意,说道:“确实是块难得好玉,没想到这店铺规模不大,却拥有如此至宝,当真令人出乎意料。”刘迁闻言亦微微颔首。

王掌柜心下得意,对刘迁说道:“此玉镯也是鄙人幸运得来,仅此一对。我观公子容貌清朗俊逸,气质超然,公子若是买下收藏或是赠与他人,想必公子母亲、姊妹或是红颜知己,定然欣喜非常。”

刘迁哈哈笑道:“王掌柜亦生的一张妙口,屈尊于如此店铺,却是浪费了!”

王掌柜知刘迁绝非凡人,听闻刘迁夸赞,躬身连连道:“不敢当,公子谬赞了。”

刘迁续道:“只不过你却是问错了人,你应问这位小小先生才是。”说罢,刘迁手指方子弈。

王掌柜心思灵巧,赶忙讨好方子弈起来。

方子弈自言自语道:“卓清雪师姐若是见着此玉镯,定会毫不犹豫将其买下。”方子弈又自嘲道:“可惜卓师姐生于富贵之家,家财万贯,我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鬼,此次只能开开眼界,享享眼福喽!”

说罢,方子弈竟是理也不理刘迁、王掌柜,悠然出了玉器店铺。

刘迁目瞪口呆,却也不知方子弈为何说走就走,惊讶之余道:“掌柜的,将此玉镯装好,我买下了!”刘迁急急付款过后,拾起玉镯后便匆匆出门追去。

王掌柜亦是心下纳罕:“到底谁是主,谁是仆从?”

刘迁气喘吁吁跑至方子弈身旁,说道:“方小弟,玉镯我已买下。”说罢,便将玉镯塞向方子弈。

方子弈道:“无功不受禄,太子大礼太过沉重,请恕小子难以接受。”

刘迁登时大急,说道:“小弟你若拿我当朋友,便收下此玉。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你便只当代我送与那位未曾谋面的美丽卓姑娘。”方子弈见刘迁一派诚恳之色,心下慨叹:“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方子弈摇了摇头,依旧慢悠悠的四下张望,显是不大将其放在心上。

于是二人便在长安城众多店铺中闲逛起来。一路走来,方子弈看而不买,仅当增长见识。至于刘迁,则是有意讨好方子弈,购得大量奇珍异宝,本欲送与方子弈,奈何方子弈却是坚决不收,心中好生无奈。

一个时辰过后,二人不知不觉走至皇宫门前。方子弈抬头望去,只见眼前宫门巍峨高大,气宇森严,门前守备目光如电,披坚执锐,显是精锐之师。朝里望去,但见其内殿宇千重,轩榭齐整,楼阁丰隆,可谓气象万千。方子弈目力极佳,睁眼仔细一瞧,却见楼台屋顶之上有鸾凤,高达五尺,饰以黄金,呈展翅状,栩栩如生,仿佛随时可能冲天而起。

方子弈一双大眼之中满是向往好奇,赞道:“便是在外窥见一角一隅,已是令人心生喟叹,叫人叹为观止。却不知其内景象到底如何。”

刘迁大吃一惊,方子弈胆大包天至此,竟是有意进入皇宫!刘迁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小弟切莫动了歪心思,即便是我,想要入宫亦须先行通报。要知皇宫守备森严,不仅有卫尉率兵坚守,且有八百精锐羽林驻扎。”

方子弈笑道:“小弟未必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说说而已,太子莫要当真。时辰尚早,想必董夫子殿试尚未完结,小弟我便在宫门口候着,等其一道回客栈。太子,你应有事在身,就不必陪我啦。我与董夫子尚要呆在长安城三四天,咱们就此别过,下次再见。”

刘迁无法,眼看手中珍宝珍宝送不出去,长叹一声去了。

方子弈见刘迁渐行渐远,身影渐稀,大眼滴溜溜直转,心道:“嘿嘿……我便偏生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是皇帝老儿寝宫,又有何惧!想我下龙潭,入虎踞,还不是平平安安,活蹦乱跳。待得我逛罢此皇宫,定要撒泡尿,于宫墙之上刻下一行字:‘方子弈到此一游’。”

想至此处,方子弈乐不可支,嬉笑出声。方子弈再也难耐心下欢喜,于是默念仙诀,施以隐身之术,慢慢朝宫门走去。

方子弈走至一侍卫跟前,上下打量半晌,心道:“不过身体结实点,肌肉遒劲点,盔甲坚硬点罢了,也无甚奇特!”

众侍卫不过是普通凡人,自然无法看见隐身方子弈。于是,方子弈大摇大摆,轻松之极地走进了皇宫。

行走半晌,方子弈晕头转向,苦笑不已。因皇宫规模宏大,气势恢宏,殿宇众多,数之不尽,兼之无人指引,方子弈竟是迷了路,寻董仲舒不着。不过亦因如此,方子弈便想既然如此,不如四下闲逛,或许歪打正着走对了路也不定。

方子弈艺高人胆大,并不着急,便在皇宫之中游荡起来,闲庭信步仿若散步,已然视大汉皇宫为自家后花园。出得一殿门,又入一宫闱,方子弈眼前一亮,不由啧啧称奇。

但见此宫长桥卧波,假山嶙峋,亭台湖泊遍布,微风阵阵,荡起点点波纹,卷起片片落红,端的是美丽绝伦,身处其间,方子弈恍然以为回到蓬莱。

方子弈心道:“世人驽钝,争名夺利不外乎为了这殿宇,这美景,这土地。不过皇帝老儿倒是好生会享受。”方子弈又猜想道:“痞子流氓刘邦三年反秦,四年灭项,不过七年,便已君临天下。世人又有‘皇帝轮流做,今日到我家’之心理,无数人对皇帝其位虎视眈眈,均想取而代之,却不知皇帝老儿吃饭睡觉是否安稳。”

当是时,方子弈飘然飞上一亭台,鸟瞰园内,却只见宫女、宦官,难见他人,不由大失所望,如此无头苍蝇般乱逛,却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方子弈心中一动,轻念玄妙仙诀,不过须臾,但见一道精光闪过,却是那玲珑小剑,方子弈一跃而上,足踏仙剑,冲天而起。

御剑凌霄之下,整个大汉皇宫尽收眼底,方子弈观察半晌,呼啸朝一正中殿宇“承明殿”飞去。

同一时分,董仲舒正自奋笔疾书,挥洒笔墨,忽闻耳际传来一声音:“道者,所繇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故圣王已没,而子孙长久,安宁数百岁,此皆礼乐教化之功也。夫人君莫不欲安存,而政乱国危者甚众;所任者非其人而所繇者非其道,是以政日以仆灭也……”竟是有人在观阅自己所写对策!

一旁殿试者只道董仲舒自言自语,不由奇怪看来,董仲舒歉然一笑,不动声色四下瞥瞥,却见周遭空空如也,了无人迹,心下暗骂道:“气煞我也!臭小子……回去以后新帐旧账咱一起算。”

果不其然,但听方子弈低声笑道:“夫子好文采!嘿嘿,待我看看他人所写。”当下,董仲舒耳根清静下来,方子弈显是溜到一旁去了。

原来方子弈好不容易找到董仲舒,却是不甘心等候在外,好奇心作祟之下,便悄然进入殿中。方子弈抬头一看,不由哑然失笑:“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路窄云云,我却是信了。”

但见承明殿中过百之众蜷膝而坐,静静书写,尽皆服饰庄重,应是所谓策对之“贤良方正,直言极谏”。大殿右侧立有三人,当是监察人员,最右之人脸庞瘦削,双目窄小,竟是田蚡!

方子弈上下打量一番田蚡,心道:“看这气派,这五安侯倒似个大官。”

方子弈却是不知,田蚡已是新任太尉。太尉一职,专掌武事,乃大汉最高武职,秩俸万石,位列三公,已极人臣。田蚡左侧二人,乃是武帝太傅建陵侯卫绾及丞相魏其侯窦婴。太傅、丞相、太尉亲至,足见武帝对此次殿试之重视。

方子弈心道:“罢了,管他官大与否,与我又有何干!天下文才皆聚于此,机会难得,还是先看文章为妙。”念及于此,方子弈上蹦下蹿,一目十行的看过百人多写对策,好在他过目不忘,倒也不虞忘却。

未几,武帝太傅卫绾高声道:“时辰已至,请诸位起身停笔!”

众人纷纷起立,鱼贯而出,方子弈见殿试已毕,亦紧随董仲舒其后。

但听一儒生模样老者问道:“当今儒门之中,当以董公为首。还不知您殿试如何?”

董仲舒谦虚应道:“鄙人颇有自知之明,先生过奖了。”

那儒生显是不信,只是笑道:“经此殿试,董公飞黄腾达在所难免,届时莫忘提携一下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董仲舒笑而不答,忽又想起方子弈,不由心下担忧,低声问道:“臭小子,这可是大汉皇宫,其中定然防备森严,高手如云,谁知其中险恶,你没有再惹麻烦吧?”

方子弈隐身在侧,听闻董仲舒言语之间关切,心下感动,说道:“不过是借此机会观摩天下文章而已,我又不是心怀叵测,意欲逞凶斗狠,夫子放心。”

董仲舒心下稍安,那宏伟宫门,已然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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