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一串蚱蜢（三）

史诺森同样透露了很多自己家族的事，他坦诚地告诉康德说，自己的祖先当年在德克尼亚其实是混得不太理想才接受圣殿的资助来到这里的。外界流传芬.奥托家族是通过战争掠夺暴发的传言尽管是事实，但圣殿方面给予的资本是重要发迹原因却也不争。

史诺森以一副虔诚的嘴脸表示，自己的家族必须谨守誓言，维护圣教利益，完成神圣教和平统一的事业，绝不能因圣殿那群白痴和小丑的无知而导致理想的破灭。

史诺森还说，这不是他个人的理解和愿望，家族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也就是那个接受圣殿大笔资助的奥托.芬联队长，就是这样认为的了。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基因的遗传不仅会表现在外在的性状上，也会表现在行为意识的传承上，我们可以从康德家族几代人卑鄙无耻、出尔反尔的品格可以论证这一观点。

当然，也或者这其实是高尚的品格，可谓仁智之于山水。

史诺森要求康德一定要把枪杆子抓在手上，尽可能地培植自己的势力以备将来可能会发生的政变之用。老财主以必死的姿态表示了他决不允许圣殿的阴谋伤害正教教徒的自尊心和合作愿望。

对于大公，老财主警告康德不能和他走得太近，绝不能让他把号召力影响到康德的部属，对史诺森来说，大公有命脉掌握在圣殿的手里，将来肯定会站在敌对的一方。

小孩子康德才不会理会这么多，他只知道，他抓住了爷爷的辫子。史诺森要求他培植一支效忠于自己的军队，那自己足以勒索一笔钱用于购买军马了。

或者格林伯爵不知道这个名声狼籍，向来出尔反尔的家族还会出康德这么一个人物，他以为，制服了史诺森就可以控制整个芬.奥托家族。

史诺森则对对方了如指掌，他告诉康德说，在原来的西方志愿军后代中没几个值得一提，连迪蒂子爵也缺乏政治觉悟性。最麻烦的是格林，这个有着庞大家产的阴谋家恭谨虔诚、生活朴素，像蜜蜂一样辛劳地进行着自己的事业。

当然，新来的志愿军很可能是发动政变的重要依靠，特别是约翰大公的私人军队。

已经确信的，联盟地区以前的十三个骑士团中，实力较强的都已经参与了密谋，较小的也不是没有参与，而是要求了利益分沾。在新来的志愿军头目中，估计也大部分会支持政变。

其他落籍联盟的西方志愿军后代中，像史诺森那样持反对态度的估计也很少。如果联盟被灭亡，冈古提建立了骑士团领地，那么，圣教和正教回归统一，恢复神圣教的愿望就真正落空了。

芬.奥托家族尽管人丁兴旺，但呆在家族庄园里的却没几个。康德回到拜诺斯时主神诞生节才过了两个星期，但家族的成员大都已经离开庄园返回自己的岗位。

芬.奥托家族的商业活动主要在神赐之海东南岸一个叫埃什尼的正教王国，埃什尼王国和冈古提正教联盟是大陆仅存的两个正教教徒统治的王国规模政权。而其他的正教教徒大多被异教徒统治着或政权规模很小。

埃什尼处于卡腓里加东端的沙漠上，一条从遥远南方来的河流会在这里定期泛滥，使得这个国家的农业十分繁荣。

埃什尼王国可能是大陆最有特色的国家，这个国家的军队大都来自于外国移民。在帕泰尔人统治期间，大批的雇佣军和奴隶从圣塞伦半岛、艾也沃地和伯斯底亚地区来到这里。当西顿第二帝国横扫了东方的时候，这些异族和土著联合驱逐了帕泰尔人，并建立了王国。

根据双方的协议，外族人将负责服兵役以保护国家，而信奉正教的善良土著则负责供养他们。王室和政府官员将由土著居民担任，但不能干涉外族人的宗教和行为习惯。

这个国家的民族共生政策1导致了这一地区的长久和平，事实上，王国也对外界的战争毫无兴趣，他们更热中于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过自己的富足生活。即使是在蔓延了整个亚里勃的正教起义中，王国也拒绝了以国家名义进行支援，当然，他们接收了数量庞大的难民。

芬.奥托家族在这里有着众多的商业活动，同时也有着良好的信誉和声望。无论是喜欢外来商品的市民，或者是急需帮助的别国难民，还是信仰热忱的正教信徒，都对这个信奉圣教的家族怀有尊敬和感谢之情。据说，年轻时的史诺森曾经在这里帮助经营家族商业，并受过国王的宴请。

康德估计，如果战争输掉的话，回到德克尼亚的可能性不大，那里无论是太阳王国还是圣殿同盟都不会欢迎他们，自己的家族很可能会到埃什尼王国避难。鉴于其家族在该地区的信誉和声望，埃什尼王室肯定不愿意因驱逐他们而触怒国民。

康德那些伯父们，当然，很多其实是好几代前就已经分离的堂伯父，他们大多带着自己的家庭长期生活在埃什尼王国，一般只有在主神诞生节才会回家族庄园一次，探望家族长的同时上缴商业利润。而史诺森则带着他的大儿子弗里德希长期坐镇在拜诺斯。

在其它地方也有芬.奥托家族的的经营，大胖子莱姆和他父亲就在比撒拉纳岛经营农庄，莱姆的爷爷和康德的爷爷史诺森是兄弟。按照芬.家族的族规，所有家族产业一半的经营利润归家族共有，换句话说，分你一份家产，你还得每年缴家族利润税。家族长有权对上缴利润进行支配，所以家族的各个家庭也密切配合了史诺森的战争贩卖。也或者，他们是没有忘记祖上的遗训时刻准备着家族的事业，据史诺森说，家族利润税的设定就是为了获得资金进行家族的宗教光复事业。

按照康德的说法，作为长子嫡孙而且善于钻营的史诺森自己的私产数目庞大，接近于家族里其他家庭的财产总和，连莱姆的家庭在比撒拉纳岛的农庄也有近半股权归他所拥有。当然，史诺森儿孙众多，将来分下去也不是太吓人，但光是承诺给康德十分之一就应该超过二十万金币。

可惜，这些财产现在大部分是联盟债券，而且是很可能会一文不值的债券。

在圣殿方面进行自己的阴谋时，芬.奥托家族也在进行自己的计划，你很难想象一个家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勇气与信念去进行这样复杂巨大的事业。为了使整个家族保持一致，这个家族的历代家族长甚至故意不去具体分配财产而仅仅是以股权的形式进行分家。

唔，哈斯怎么说？一群绑在一起的蚱蜢，串烧的味道不错。

大公交代的任务很多，康德回到拜诺斯后也没能过几天清闲日子。

联盟军部答应了在春末时康德可以带一个军团规模的士兵离开前去支援远征军，不过，装备实在没法落实。康德只能自己想办法，毕竟，大公那边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战马就更不用说了，近几年来战争连绵不断，东方的帕泰尔人不时入侵，西方奥斯汀的太阳王国四处扩张，战争用品的价格直线上涨。

一般来说，一个标准军团大概需要一千匹优质军马用作战马，另外还要同等数量的普通军马用作僚马，此外后勤还需要数量略多但质量要求不高的马匹2。

在联盟各个城市的街头，马车已经几乎绝迹了，或者说变成了牛拉或驴拉马车。其实，战争的影响极其深远，不是一般人能明白或预计的。举例说，现在的冈古提的山头大都已经光秃秃的一片，大量的树木被砍下来用于长枪、弓箭和器械的制作。

联盟的气氛也极其尴尬，这里有太多过于复杂的关系。对市民来说，他们向往荣耀，希望能一雪前耻，但他们也害怕伤亡，大量亲人的伤亡使他们同样渴望和平；对于联盟政府而言，他们必须依靠西方的志愿军，但他们同样能感觉到那些西方志愿军及其后代的图谋。

当希腊人抢夺了人家的女儿3，却要求人家归还海伦的时候，他们是否知道，战争，其实是一把双面刃？他们是否知道，英雄，其实就是动乱的祸根？

他们不会知道的，加利安人、希洛斯人和康德均不会知道，这个时代的历史唯物学应该还比较落后。而且，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历史可供借鉴。

康德就算知道也不会管这些，他近来比较忙，除了勒索所有可以勒索的人外，他还得到离拜诺斯城和自己家族庄园都不太远的营地帮忙训练。

当然，训练只是业余，勒索才是专业。

1可类似地参考埃及的马木鲁克王朝，当然，和历史事实有很大差别。马木鲁克王朝不是共生，是寄生。

2准确地说，马匹、军马和战马是不同的，马匹是统称，也特指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普通马匹；战马则是适合骑兵执行任务时使用；军马则包括受过军事训练但不太适合骑兵作战用的僚马。当然，军马和战马很多时候不需要特别区分。但认为有了一匹马就可以装备一名骑兵的说法肯定是错的。

3这样说可能有点冤枉希腊人，毕竟真正抢走普里阿摩斯的姐姐（当时普里阿摩斯还是王子，他姐姐是他父王的女儿）的不是希腊人，是赫拉克勒斯这个外来的多利安游牧民头目，但赫拉克勒斯确实是把她送给了一个希腊人国王（我甚至猜测是这个国王指使了那次抢劫），而那个国王拒绝交还给特洛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