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孤独之心（三）

对于丽雅来说，这一个冬天和春天是最幸福的，康德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对她温柔备至。当然，土匪骑士的确是做了亏心事。

丽雅发觉，只要单独在一起，康德哥哥总喜欢搂住她闭上眼睛嗅着她身上的气息，然后，张开眼睛长长地热吻她。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情不自禁而身子发软地靠进他的怀抱，还会把手搭在他的腰背上。

丽雅也喜欢这种感觉，她每天幸福兴奋不已，只要哥哥不在身边她就会感到失落。好在，尽管康德经常要去训练营，但他总会抽时间回来陪她，有时还会偷偷地瞒着老财主不去兵营而带她回安普利侬家族的庄园住几天。

而且，康德哥哥好象变回他小时侯一样霸道，他总是拉住她的手，有时甚至在她家的大厅里吻她，结果被她爷爷看见了一次。

爷爷只是取笑了几句，不过她堂姐姐知道后却去把康德臭骂了一顿，然后回来找她追问那个混蛋对她还做过什么。

做过的当然很多，康德送过好几样小礼物给丽雅，还一头扎进一簇带刺灌木丛中摘了第一朵盛开的蔷薇戴在她头上，还把一只追了十二哩路才抓住的短翅野鸭给丽雅放走了。

丽雅说了半天才说完，她的斯比丽姐姐翻白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堂姐姐警告她不准带那个混蛋进丽雅自己的闺房。

不过丽雅还是把那个混蛋带进了自己的卧室，吱吱喳喳地兴奋介绍自己柜子里的玩具和小礼物，还有很多爱情和骑士小说。这次轮到康德翻了半天的白眼，这个家伙此后再也不愿进入丽雅的闺房，他宁愿在外面搂着自己的笨妹妹吹西北风也不肯进去。

康德哥哥还带她去了几次训练营，结果造成很多不良影响，那群土匪只顾盯着她看，根本不愿再训练。丽雅妹妹以为，军队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和轻松，交头接耳和四处观望就算是训练，她后来好几次要求加入军队，让康德哥哥带着她上前线去。

康德哥哥还介绍她认识了一个流氓射手，不过那个流氓射手好象不太喜欢她，对她说了几句射手技能的要领就再也不理她。后来那个流氓射手还对自己的军团长老大说，这么笨的人教她也是浪费，学会了射击却连一只短翅野鸭也不愿射，倒不如不学回家学刺绣去。

土匪骑士可能也有同感，所以他哄自己的笨妹妹乖乖地呆在家里等他打完战争回来娶她。

丽雅妹妹生日的那天，康德陪了她一整天。土匪骑士的心情可能有点异样，他向丽雅妹妹说了一些她听不明白的话。

“丽雅妹妹，今天你就十七岁了，唔，丽雅妹妹，其实你已经成年了是不是？”

“康德哥哥，我是已经成年了，按照我们的习惯，十六岁就成年了。康德哥哥，我可以嫁给你了，你打完战争就回来娶我是不是？”其实，丽雅小时候就和康德说过这种话，她可能觉得，谈婚论嫁就和过家家一样好玩。

“唔，丽雅，如果战争输了怎么办？你嫁给我只会受苦的。”

“康德哥哥，我不怕，我跟着你逃亡，康德哥哥，我看过很多书，它们有教逃亡时该怎么办，怎样才可以使自己生存下去。”

“如果我战死了呢？”

丽雅即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康德怕又吓坏了这个笨妹妹，他连忙解释说：“唔，丽雅，我只是说如果。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莱顿会保佑他的子孙，我只是说如果的话你会怎么办。”莱顿会不会保佑自己的子孙我不知道，但感觉上康德似乎不太像莱顿的子孙。

丽雅妹妹这才缓和了一下紧张的神色，她想了一下说：“那我像那个林妹妹一样把自己的小说烧掉，然后永远地陪着你。”

那些小说其实是不应该看太多的，康德咬牙切齿地诅咒那些该死的吟游诗人永世落魄飘零，最好全都客死他乡。他咽了一口唾液说：“唔，丽雅妹妹，那如果我不要你了呢？”

土匪骑士看见自己的笨妹妹又被吓坏了，他只好垂下头吁了一口起把话说明白一点：“丽雅，我是说，如果我有了其他的女人你会怎么办？”

一脸恐惧的丽雅这才回过神来说：“康德哥哥，你已经是男爵了，你可以娶两个妻子1的。如果你多娶一个妻子的话，那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不会那么闷了。康德哥哥，很多时候我想找个人和我说话，但我的驯兽听不明白我的意思。”驯兽当然听不明白你的意思，但它们至少愿意听，如果多娶一个女人的话，那个女人恐怕不仅不会听而且还会欺负你了。

康德眨着眼睛想了想，觉得结局不是原来理想中的，但也不至于太坏。他搂紧自己的笨妹妹柔声说：“丽雅，我会爱你的，但是，如果战争输了的话我肯定要逃亡。我到时是不能保护你的，而你总是那么善良和易受伤害，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丽雅妹妹被紧紧地搂住，话也说不出来，她只听见自己的哥哥说会爱她，她即时脸色嫣红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两个小孩子的过家家玩完了，很快，混蛋的那个上了前线。

丽雅只好又呆在她的庄园里看她的小说，或者帮她那几只所谓的驯兽进行一些减肥运动。战争越发的紧张，听说远征军已经被打败了，躲进了飞云关，而在中冈古提，加利安人正准备再一次围攻亚顿市。

又一次难民潮涌进了南冈古提，作为联盟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拜诺斯已经安置了数万户的逃难家庭，安普利侬家族的庄园也住进了很多亲戚的亲戚。

从中冈古提进入南冈古提的路径已经被联盟重兵扼守，但秘密潜进的破坏分子却在夏初鼓动了一系列的奴隶和农奴起义。在和平年代的联盟，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属于公民家庭成员，三分之一属于没有公民权的自由民，而另外三分之一则是奴隶和农奴。

起义燃遍了南冈古提的大部分城邦，数以万计的奴隶抢夺到武装，躲进山区进行了游击战。南冈古提居住在城市里的所有未服役的十五岁至六十岁男性公民，只要不是伤残，全部被编成公民宪兵卫队，进行了简单的军事训练并派给了武器。

联盟总部现驻城市拜诺斯也发生了奴隶暴动，数千名起义的奴隶袭击了市政大楼杀死了上百名公职人员，不过，城防军还是把他们镇压了下去。

奴隶起义军在加利安王室的操纵下很快出现联合的趋势，联合起来的起义军似乎对联盟总部所在地情有独钟，他们的骑兵队好几次出现在拜诺斯城邦的边界。

史诺森好几次对安普利侬家族发出了邀请，希望他们举家住进芬.奥托家族的庄园，以便有危险时可以躲进城堡里。

阿尔纳不愿抛下住满自己庄园里那些亲戚的亲戚，同时，史诺森的庄园其实也塞满了老财主自己的政治和商业盟友的逃难家庭，他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史诺森人面到底广一点，他雇佣了十几个在联盟已经几乎被雇佣光了的自由佣兵前用来保护安普利侬家族，他们的职责是抵抗附近的小规模的奴隶暴动，同时在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保护安普利侬家族的成员逃到安全地方。

老财主本来要把自己的未来孙媳妇接到自己的庄园，不过丽雅似乎更希望和自己的爷爷住在一起。也或者，丽雅是不愿意到那个总是引起她思念的地方。

联盟的运气其实还是挺好的，加利安征南兵团元帅斯登高仁琴伯爵在进攻南冈古提和亚顿市之间选择了后者。他认为，选择前者会令战线和补给线加长，而且执行计划时必需牺牲大量的军队以攻占进入路线经过的地区；而选择后者则可以获取一个实际的补给点。

联盟逃过了一劫，事实上，对起义军的援助很可能会在南冈古提埋下一个永久性的威胁。根据吟游诗人的说法，五万年前雅典人就用过这种办法对付斯巴达人。攻取亚顿市的设想或者更现实，问题是，稍后远征军的行动使得这个计划没法完成。

起义的浪潮稍落，前方就传来了远征军再次袭击了加利安本土地区的消息。亚顿市再一次化险为夷，据说大批的加利安部队调回了本土，准备彻底解决这支土匪大军。

丽雅妹妹每天都在向神祗面前祈祷，但她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她希望前往南冈古提一个著名的太阳神殿祈求阿谟罗的指示。

尽管奴隶起义军已经化整为零，但总的来说南冈古提还是兵荒马乱烽火连天，前往太阳神殿的路线就有几处经常有土匪出没。

丽雅不敢告诉爷爷，她哀求斯比丽姐姐帮他雇佣几个佣兵一同前往。疼爱她的堂姐姐只好把自己丈夫家族的十几个家族武士带上，陪她一同前去祈求阿谟罗的指示。

起义军已经基本失去了组织，他们更像一群土匪在四处抢劫，一小队土匪撞上了枪口，被随队的武士杀个精光。只是，丽雅妹妹作为一个会射手技能的驯兽师，不仅没有杀死一个，而且呕吐了半天。

脸色苍白的丽雅满怀忐忑地请求了太阳神的指示，祈求自己的未婚夫能够平安归来，祈求自己的生活能够幸福美满。不过，太阳神给出的指示却令她的心沉进了西之大洋的海底。

阿谟罗的谶语是――死神的拥抱，才是解脱和幸福的归宿。

一切的悲哀命运，无尽的失落与感伤，已经被注定，哪怕那个吟游诗人也是多么的喜欢你。

1我纯粹是为了剧情要求设置贵族实行一夫多妻制，中世纪的西方贵族其实是基本实行一夫一妻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