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才子佳人
话说,苗翠翠的亲身母亲在生她时难产死去,苗海富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很快就又给苗翠翠娶了一房后母。
这后母本是省城著名的勾栏----怡红院内的当家花旦,艺名金翠儿,苗海富的老相好,是苗大财主破费了八千两雪花银子才赎了身的。
金翠儿自入苗家来就一直憎恶苗翠翠与自己重名,不打心底里喜欢她,可是自己乃勾栏出身,出身不好,况且心知肚明自己是一个不生蛋的母鸡,无法为苗家再添上一个根苗儿来,生怕年老色驰,为苗大老爷所抛弃,于是假意应承,表面上在老爷面前待苗翠翠是出奇地热情,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地疼爱呢。
年幼的苗翠翠那时才年方五岁,心底善良,暗地里没少遭受后母金翠儿的虐待。
且说这金翠儿惯会使些搬弄是非,无中生有的幺蛾子勾当,一日日里在苗大老爷肚皮上吹些枕头风,直把苗大财主吹得耳根子发软,心里也渐渐怀疑起来,弄不明白乖女儿苗翠翠是否对自己这个老爹和后母不瞒,只好将信将疑地呵斥她,父女关系也慢慢地生疏了许多。
再说,苗翠翠长到十六岁,活脱脱生就的一个大美人胚子,这可人儿长得简直是如花似玉,闭月羞花,方圆百里莫不闻之。
那些镇上的的小伙子哪个不是如蜜蜂儿一样,每日里窥探在苗家墙外,妄想一口吞了苗翠翠这朵小金花才舒心。
可是,苗翠翠这千金小姐眼界儿倍高,凡夫俗子、愣头傻脑的年青人你还真别往她面前凑,她大心眼儿里根本就看不上这一个个小色狼似的不学无术的本地小伙子。
苗家更是奇货可居,将苗翠翠这千金大小姐深深地藏在闺楼中,出则乘轿,入则闭户,等闲人谁也甭想看得见。
这时,苗翠翠的后母金翠儿却打起了坏心眼,巴不得将苗家这根独苗嫁给自己娘家侄子。
她常常在苗海富面前吹风,说苗翠翠这朵鲜花可不能插在牛粪上。放眼望去,这沙洲里哪家的小伙子也不敢匹配翠翠,就算是数百年前那文名贯天下的苏东坡苏大才子在世,也非翠翠的金龟婿。况且,苗家的山货生意主要在省城,而自己的侄子金玉堂是个栋梁之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在省城衙门做大师爷,极有前途,两家联姻是怎样的珠联璧合,满堂生辉,光大门楣等等等等……
这金翠儿将侄子是一顿海吹啊,只吹得天花乱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的娘亲啊,照她说来这乖乖的苗翠翠要是不嫁她侄儿,这辈子肯定是没救了。
小妾儿这一顿海吹,直吹得苗海富心头是一阵阵激动,看来自己这一大家产业是后继有人了,就见没见到女婿,问也没问过女儿,私下里这么一拍枕头,在被窝里将女儿的终身大事做了个主儿,板上钉钉——给钉(定)子下了。
说实话,苗翠翠这个好姑娘自小逆来顺受,生性温良懦弱,心底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不过倒也没在爹爹跟前说个不字,就这么满腔幽怨地将终身大事给吞泪认下了。
哪想到,这一日春光明媚,柳眼如丝,苗翠翠正郁郁寡欢地倚着临街的轩窗看风景呢,却见一只轻舟自远而近快速驶来,船上长笛幽雅,笛声袭人,一名立在船头吹笛子的江湖书生将她的芳心一瞬间整个儿给俘虏了。
只见这吹笛子的公子相貌清秀,书生意气,年纪青春,举止优雅,立在船头翩若惊鸿,风度高迈,真是恍若谪仙人,相貌不凡啊。
说话之间,这一叶扁舟来近楼前,在岸边的杨柳丛中系缆泊桨,却见船家汉子向那吹笛子的清俊相公作了一揖,拱身上岸买办东西去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精通音律的翠翠姑娘不由地顿起知音相惜之感,逐回身吩咐贴身奴婢小桃红焚香布案,自己听着笛声酝酿了一顿情绪,就势坐在窗前,声情并茂地地演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只听古琴铮铮,意境幽远,指法淙淙,恍若流水,春江花月,幽人独怨,鸟儿轻啼,虫儿唧唧,五音齐出,销魂夺魄。
弹到深情处,翠翠姑娘念及自己不如意的终生大事,更是黯然泪下,哪堪自拔。
一曲琴语,只听得楼外江边那正在浮闲赏春的英俊公子不禁是目瞪口呆,春绪荡漾。
俗话说得好,雅士风流,文人放荡。果不其然,这年青公子一时性起,竟然不顾世俗束缚,捻笛和起了一曲《凤求凰》。
这《凤求凰》正是昔日西汉名流司马相如这个文化大流氓琴挑孀居的富家千金卓文君,并与之私奔的一首琴调绝唱。
一向循规蹈矩的翠翠,闻听这曲琴调《凤求凰》被公子信手拈来,竟是那么地笛声旖旎,春光无限,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不由地又惊异又羞怒,一抹红晕飞上脸颊。
连身旁的小桃红小奴婢也看得出来,眼界一向甚高的大小姐这个可真的是春心大动了。
就在这时,突听到那渔舟上的公子在柳丛窗下徘徊吟诗道,“夜静长廊月满斋,清风摇曳绣帘开,十年前事系人怀。////纵有伤心应诉与,杳无踪迹费疑猜,冷清清地梦中来。”
小桃红闻听,欣喜对翠翠叫道,小姐,小姐,那公子在向你诉情诗了,这是一首《菩萨蛮》吧。
翠翠娇羞地啐了丫环一口,微愠道,去,小蹄子,平日里不好好读书,什么《菩萨蛮》,这是一首《浣溪沙》才对。
小桃红调皮地拍手笑道,哎呀,小姐,你听得可真是用心啊,原来是《浣溪沙》。快快,对上一首,也让那冤家知晓小姐的高才啊。
翠翠红着俏脸,让小桃红铺开自己的粉红湖丝香帕,在帕上题诗一首道:“孤灯对影不成双,冷雨凄然入小窗。只为窥君檐畔立,夜深罗袜踏秋江。”
题诗完毕,小桃红在罗帕上系上一颗产自西域的珍贵胡桃(即核桃),隔窗打在正仰头眺望绣阁的那公子身上……
第八十一章鬼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