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样的样貌气质,出卖色相换取利益,也不是不可能……啊不,倒更像是印证了流言啊。怪不得这记者会如此发问。
一瞬之间,台下流言飞起,嘈杂一片。叶清峦的脸已涨得通红,像一只熟透的柿子。他咬着牙,正欲鼓起勇气否认,却听到一道天籁之音,在他身侧响起。
“难道之前法庭的宣判结果没有告诉你吗?”方易白冷声出言,他轻哼了一声,道:“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么我来回答你。”
他目光淡漠地扫视了一圈台下的众人,然后把视线平静地对上了站起来发问的记者。
“我来告诉你,青鸾是如何获得华林的青睐的。”方易白一字一句地说。
“整个华林文学出版社在比赛之前,都从未见过天上青鸾一面,从不知他长就一副什么样貌,却一直知道,有一位才华横溢的作者,因为无中生有的谣言而饱受欺凌和侮辱,无边无际的辱骂造成的网络暴力曾经一度使这位作者痛不欲生,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在他的专栏里,没有一本断更的作品,即使人气与收入都低到谷底,他也从不放弃。这位作者就是这样的人——只要有一位读者在看,无论要承受怎样的骂名和冷遇,他都绝不放弃!”
“我见过太多因为一时的挫折和冷遇就弃更弃文的人,在这样一个商品经济的时代,这些人的做法无可厚非,可逾是这样,青鸾的品格就愈发显得珍贵,不是吗?对于这样一位毅力卓群,而又品性坚韧的作者,华林为什么不能给予一丝丝微小的支持?更何况,在这次的比赛中,华林并未给天上青鸾任何一分的帮助。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二十四个明月》是怎样获得第一名的。”
方易白一点一点地讲述着叶清峦写这本书的不易。
从初闻被诋毁的愤怒、绝望,到慢慢振作的勇敢,再到打起精神参加比赛的毅然,虽然比赛中又经历了许多波澜,但最终,荣光属于这样勇敢又坚毅的作者。
“天上青鸾用他的才华和坚持证明了,华林的青睐没有给错人,非但如此,从今往后,华林还会继续青睐着这位作者。如果有任何一位其他的作者能做到像天上青鸾一样,华林也会对他给予同样的青睐!”
就像是把叶清峦的每一段徘徊与迷茫,畏怯与反抗都印在心里,方易白把这段话说得从容坚定。
话音落下,整个会场沉默了几秒,然后,掌声雷动。
第44章糟了糟了
颁奖典礼之后是一场交流酒筵;获得名次的作者们与华林的签约事宜都在酒筵上进行。
叶清峦的所有作品华林都倾情接受,即便包括他从前写的那几本人气寥落、收益惨淡的小说,对方也表示;会给予丰厚的版权稿酬。
叶清峦有些不知所措;他直觉这样对出版社不利;羞赧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没想到对方版权部的负责人却亲自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笃定一笑。
不要紧;全都交给他们就好,这是他们老板的意思;老板的眼光;不会错。
听到这话,叶清峦脸上一热;他透过酒筵上的觥筹交错,视线落到了站在人群之中应酬的方易白身上。
没想到方易白也正往这边看,那深邃的目光甫一捕捉到叶清峦的视线,就有柔柔的笑意散开去;宛如一个温柔的漩涡;又像是一块充满磁力的吸铁石。
方易白微勾唇角,朝他举了举漾着殷红色液体的高脚杯。
腾地一下,叶清峦感到自己脸颊上有火在烧;他慌乱埋头;看到了自己手边的红葡萄酒。
里面的酒液晶莹;缓缓荡漾着,仿佛勾人的泥沼。他头脑一热,抓住酒杯,学着方易白刚刚的动作,红着脸朝男人举杯示意。
远处的方易白神情一怔,随即朗声大笑。那笑声里的愉悦即便是坐在这里的叶清峦,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脸上的红云烧得更艳,耳根都绯红一片。头晕晕乎乎的,仿佛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旁等待叶清峦点头同意的版权签约负责人,看到叶清峦举起酒杯,也快意地端起杯来相敬,心中赞叹叶清峦的爽快,于是两三杯酒下肚,终于谈妥了事宜,捧着合同心满意足地走了。
叶清峦独自一人坐在这桌席上。他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高脚杯,目光呆呆的。
这是他第一次品尝葡萄酒的滋味。苦苦的,甜甜的,一入口很难喝,可多喝了几杯,味道竟是如此的美妙。
恍惚他全身都被暖流浸泡,整个人都像是浮在云端上,飘啊飘的,舒服得他莫名有种想要展翅飞舞的冲动。有什么东西柔柔软软的,似是就要舒展开来。
叶清峦无意识地轻哼了一声。尾椎处忽地传来一下异动,先是瘙痒,再是微痛,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栗,酥酥麻麻地沿着脊柱攀爬上来。
叶清峦猛地清醒过来。
糟糕!他的尾巴!
哗啦一下,叶清峦霍然站起身,手边的葡萄酒杯被他打翻在地,殷红的酒液顺着花纹精致的桌布洒下来,狼狈至极。
临近几桌听闻这响动,都扭回头来皱眉看他。
可是叶清峦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尾椎处传来的异动分明无比,他就要、就要……
叶清峦惊慌无比地捂着自己的身后。他焦急地扭头扫视一圈,然后拎着自己身侧的小箱子呼哧一下飞奔而去。
他要赶紧,赶紧找一个卫生间!
江涛为他制的隐身头盔他只要一出门就带在身上,可是隐身头盔要发生效用总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
就这一瞬间,叶清峦的额头上已渗出一层冷汗,他强忍着身后传来的不适、整个身体的颤栗,艰难地挪动着步伐。
方易白很快注意到了叶清峦的异样,他担忧地皱了皱眉,跟周围的人道了声抱歉,然后大步地走了过来。
叶清峦已经虚弱地直不起腰来,他紧咬着牙关,手臂撑着一旁的墙体。
好在走廊上就有卫生间,只离他几步之遥。再坚持一点,就能支撑住。
他力图飞奔,却只是慢腾腾地挪过去,正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令他难以自持的声音。
“清峦,你怎么了?”
叶清峦脚步一软,差点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