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说话!”她睁开眼睛,忿忿地看他,“说什么?”
他满意地笑:“随便,都好。”
她从昨晚的某道过咸的菜,说到高中的更年期班主任,再到黎孟德手下某个曾经用蟾蜍吓她的学生,最后一直说到声音渐渐小去,传来平缓有规律的呼吸声。
他重复了一遍口中的话,转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把空调给调高了一些。
这天是元宵节,吃完午饭后他们又匆匆地回到了省大,黎可不忍心让黎孟德一个人在家过节,虽然他笑着说不介意,让她安心在沈家吃饭,可她还是不忍心。
“老爸,你想死我了!”一进门黎可就给了黎孟德一个熊抱。
“抱沈隽去!”黎孟德语气听起来像是嫌弃她,可脸上却挂着宠溺的笑。
黎可吐了吐舌头,蹦跶到厨房,边跑边喊:“老爸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我想吃酱排骨了!”
黎孟德果真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都是黎可最爱的饭菜。饭桌上她大快朵颐,笑得眉眼弯弯,黎孟德也被她的快乐感染,自己小酌了两杯。
一出家门,黎可脸上的笑容立马散掉。
“老爸好可怜。”
她瘪着嘴,眼睛一闪一闪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他心里一柔,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她这样的表情,昨天他刚刚见过。在黎孟德牵着她的手,从红毯的那端朝着他一步步走来,黎孟德将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她当时就跟现在一样,仿佛只要一眨眼,眼泪就会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她带着哭腔问:“我们常回来看他,好不好?”
“好。”他淡笑着,像是三月的春风,轻轻地划过。
元宵节第二天便正式上课了,黎可早上有两节课,七点就爬起来了。
“我送你。”沈隽站在洗手间的门口。
“你有课吗?”她嘴里含着牙刷,说话不太清楚,她重复了三遍他才听懂。
“三四节。”
她往嘴里灌了几口水,把泡沫冲干净,把牙刷放到水龙头下,拧开水让水冲洗牙刷,转头对他说:“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的车太招摇,我可不想上学校的论坛。”
下课后黎可想回宿舍补眠,刚下了一层楼便被室友杨漾喊住:“黎可,我们去蹭课啊!”
“蹭什么课?”
杨漾快步跑下来,攥住她的手腕就拉着她往上跑:“本科生的课,这个老师好帅的!我让小学弟帮我占了座,我们要快点去,免得位置被占了!”
黎可还没将杨漾的话理清楚便被她推进了一间教室,她们的老师拖堂了,所以现在已经到了下节课的上课时间。教室的后门关住了,她们是从前门进去的。
这间教室的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正握着激光笔在ppt上讲解。
“报告!”黎可条件反射地喊了出声。
意料之外的没有听见老师的声音,黎可微喘着抬头,疑惑地朝讲台看去——沈隽!
竟然是沈隽!
杨漾见老师不发话,很有眼色地开口:“老师,我们迟到了,对不起。”
“进来吧,下次不要迟到了。”
黎可还有些不在状态,却已经被杨漾拖着到了座位上。
杨漾的小学弟似乎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占的位置竟然是第一排,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三连座的那种,黎可坐在最外面,一抬头就能看见沈隽的侧脸。
黎可在心里腹诽杨漾,干嘛不跟她说清楚蹭的是医学院的生理学?那样她就不会傻乎乎地跟着过来了,眼前这个杨漾口中帅得惨绝人寰的老师,是三个小时之前还跟她躺在一张床上的男人啊!
她少女心态最严重的那几年也看过不少言情小说,师生恋体裁的为数不少,每当看到里面描述女主听自己爱慕的老师上课时的情节,她的心也跟着砰砰直跳,她也曾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真的展开一段从懵懂到雨过天晴的师生恋。可当小说里的情节真的发生在她身上时,她指向把那些作者都揪出来,挨个地抽打。
谁说的那样很浪漫!谁说的师生恋很美好!
为什么沈隽就不像那些男主一样温柔体贴,他每次跟她说话都带刺的好不好!她虽然比较男孩子气,可不代表她不介意啊,她也会难过的!
想到沈隽那张笑脸下掩藏的恶魔面目,她的愤恨从心底攀登到了脸上,以至于正对着ppt款款而谈的沈隽都觉察到了她火辣辣的目光。
“黎可,老师叫你!”杨漾用手肘拐了拐她。
黎可回过神来,发现沈隽果然正在看她。不只是她,整个教室里一百多号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宛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让她感到不舒服,连忙站起身来。
“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沈隽用激光笔指了指ppt。
因为在第一排,加上她头发的遮挡,她咬着唇恨恨地瞪了沈隽一眼,反正除了他也没人能看见,他面色不改,反而还笑了。他这一笑,她便听见后面的两个女生压低的尖叫声。
她在心里踹了沈隽一脚,开口回答:“解剖学的姿势是身体直立,面向前,两眼平视正前方,两足并立,足尖朝前,上肢下垂于躯干两侧,手掌朝向前方,拇指在外侧。”
“嗯,很正确。”沈隽点了点头,“生理学的实验方法有哪些?”
“根据实验进程分为慢性试验和急性实验,急性实验又包括在体实验跟离体实验。”不是黎可博学,这是生理学教材绪论的内容,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想不记住都难,有时候她都很纳闷,为什么背律例的时候像是要去送死,而被那本厚重的蓝色的教材反而不觉得枯燥。
“这位同学回答得很正确,”沈隽笑着,目光扫视整个教室,再回到她的身上,“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黎可听见身后的女生小声说着“她不是我们班的”,再想到反正讲台上的人是沈隽,他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她便大方地承认:“我不是这个专业的。”
“哦?”沈隽故作惊讶,“那你是临床的?我也上你们的这门课的,下午的一二节。”
“我是法学院,今年研一,刚才走错了教室。”
她以为他会叫她出教室,谁知道他却说:“法学院的对这门课都那么了解,看来是很喜欢了,继续听吧,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我姓沈。”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