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解地重复道:“浮城?”
柏然点头:“的确如此。这么说吧,按照我和范文嘉的计算,这片庞大水域至少有六千多平方公里,储水量至少有一百三十多亿立方。这是一片庞大无比的地下海,它把成都、都江堰、彭州、新津、温江一带全部囊括在内,其西部边界大约一直蔓延到龙门山一带。”
我仍是不解:“如果按你所说,四川盆地的地底下是一片庞大的地下海,那么这四川盆地又是怎样才能浮在这片海上的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岩石和泥土的比重应该比水大得多。”
柏然很耐心:“说到这个,看来我需要给你上一堂关于四川盆地的地理课。其实早在3亿年前,整个四川盆地本来就是一片辽阔的海域,确切的讲,应该说是一个海湾。到了2亿年前,印支造山运动使得川东地带下陷,它西部的横断山脉却不断隆起,直接结果就是将这片海域变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大型湖泊。再过一亿年,又发生了一次燕山造山运动,川东地区又渐渐降起,原来的这个大型湖泊越缩越小,最后就成了成都平原。”
“但地质变化远非到此为止。这片看似古老的土地,其实在全世界都算得上波澜起伏变化无穷的地带。大约六千万年前,著名的喜马拉雅造山运动的年代,世界最高峰因此而生。这次抬升运动最猛烈的时期至少维持了五千多万年,直到300万年前,四川盆地至少抬升了5次。从3亿年前的那片海湾,到如今的紫色盆地,大量的紫红色岩屑填满早先的湖底,再加上千万年来的高压,最终形成盆地里的紫红色砂岩和泥岩。”
“有意思的是,四川盆地的这个紫红色盆地,虽然很坚固,但却拥有极好的透水性。这三亿年来的古代海水,就是这样逐渐埋藏到了盆地地底的下面。成都乃至四川,恰是如此,竟渐渐成了一座浮城。”
“你可以想象一下。整个四川盆地的地底虽然有这么一大片辽阔水域,但那恰恰如同一枚蕴含水份的受精卵,安安静静地沉睡其下。但四川盆地却由四周的坚硬岩石与地壳整体地担承起来。只是若能扒开这片厚实肥沃的紫色土地,往极深处探索,便能看见那粒晶莹透亮的受精卵。大致便是如此。”
我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柏然舒了口气,清瘦的脸庞上微微透出红润,双眼闪闪发光。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嫉妒了,为他曾经亲眼目睹过那个托起四川盆地的辽阔水域,那个神秘莫测的地底世界。
“值得一提的是,这片水域和世上的任何一片海洋、湖泊、河流都不一样。它不流动,但亦不腐朽,无风,无浪,无出产。你无法在它的躯体里寻找到漩涡与洋流,你也无法找到鱼群或是水草。它是一个完全静止的所在,但这并不意味着死水一潭,白若栩猜测它只是一种看似是水但却并非完全是水的物质,他也猜测这可能是一种界限,将地面上的物质世界与即将揭开真相的那个地底世界分隔开来的一种楚河汉界。”
“然而最大的奥妙却还在这片水域之下,我所说的那个巨大的奇迹也在它之下。少华,现在我就要告诉你它的真相!”
“事实上,最开初我以为这片水域就是岷江底最重要的奥妙。但范文嘉很坚持,她相信水域只是一个引子,它覆盖着我们所要追寻的全部谜底。白若栩也赞成她的说法。也正是白若栩找到了破解的钥匙。他几乎每日每夜都站在岸边出神,凝思苦想。终于有一天,他从水面上看出黑与白两条阴阳鱼。这并不是真实的鱼,我说过,在这片水域中既没有鱼群也没有水草,它是一个缺乏生命的所在。或许可以把那两条阴阳鱼看作是水底世界的一个投影,自下而上的一种投影。它是自凤鸟尊之后的另一组破解之匙,有了它,我们便可以穿越这片茫茫无际的辽阔水域,然后进入水底下的奥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