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出一口气,清瘦的脸庞微微抬高,眼神仿佛正望向极遥远的地方:“所谓瞑城的来历,大抵正是如此。当时听文嘉和白若栩讲到这里,我的内心大约也正与你此时此刻一样百感交集,几乎听得快要虚脱,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不过事实如此,这座立方体正是末代商王帝辛与箕子等人共同建造。我猜想箕子最终并没有见到立方体的完工就已谢世,但他对于19阶幻方的能量认知贯穿了整座瞑城。应该说,他就是瞑城的灵魂之父。”
“帝辛当年曾经建造稀世奇珍鹿台,虽然后来付之一炬,但他本身是一位不世出的建筑设计者却是毫无疑问。瞑城的建造更是穷尽他毕生之力,他将他在位时未能完成的梦想、对心目中完美世界的设计全都倾注在瞑城之上。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直至此时帝辛方才明白,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当年对帝位的厌倦只是一时,他对这个世界的雄心与构想竟然因一时的意气而毁于一旦,因此,帝辛心中的痛悔到达了极处。他将所有的人偶都戴上了面具,这象征着他内心的无限悔恨,以至于认为自己已无脸以见世人。帝辛更给绝大部分人偶设计出纵目,他希望自己能够更有眼光,能够更准确地看清局势看懂人心,倘能如此,当年固然可以不误江山,未来也更有希望复兴太阳帝国。”
听至此处,我问道:“那也就是说,箕子才是《易经》的真正作者?”
柏然摇头:“我也以为是这样,但白若栩告诉我,《易经》的作者并非箕子,而是箕子的女儿。”
这大概是今天之内又一个令我头晕目眩的消息。
柏然解释道:“箕子的确是商代占卜文化之集大成者,但《易经》却远远不是用来占卜这么简单。它是一部隐藏的重要史书,作者不仅深悉商末周初的宫廷争斗与历史真相,同时也必须深刻了解占卜之术。据白若栩推测,这位作者应该是自幼陪伴着帝辛之妹妹喜己长大的一位高级内廷女官,之后陪同王妹远嫁西周。这位女官与妹喜己情同姐妹,相依为命,她也亲眼目睹了妹喜己在太姒的阴毒迫害下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之后妹喜己逢帝辛之召回里庄园,之后有孕顺利产子,这位女官心中之喜实在不亚于王妹本人。再之后,妹喜己病逝,帝辛决断错误以致误国误民,丧乱之余,女官流落民间数载,实可谓凄惶无比。当箕子隐居山西晋城之时,她一直致力于寻找帝辛与父亲的下落。事实上,到棋子山通知箕子,使得君臣二人重逢的人也正是这位深忧国事不肯寄居于西周蓠下的女官。正是在这离丧的8年之中,自幼承继家学渊源的她写出了千古奇书《易经》,并且深谋远虑地将四百四十八句爻辞打乱散入全书。之后三千余载,世人又怎会料想到,被他们顶礼膜拜的所谓《周易》竟是商王朝末年的一位宫廷女官所著。”
“白若栩猜想,此后此女随父亲与帝辛一同远赴四川,共同建构地下瞑城。可以说,箕子、箕子之女、帝辛,他们三位一体,方是立方体共同的内核所在。”
“但是,”我想了一想,“帝辛他们建造了立方体之后呢?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不是一直等待着复国的机会吗?为什么世人一直不知道瞑城的存在?他们的后人又到哪里去了呢?照你的说法,立方体里除了大量的人偶,根本就没有任何活人的存在。”
柏然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文嘉他们也没提到过这个,不知道那些龟甲上是否有记载。也许之后他们曾经回到过地面之上,没准他们也在岁月的长河中留下过一些痕迹,只是人们无法把这些散乱的痕迹连接起来,无法将它们串成一条正确的线索,带领他们重新回到真实的往日中去。就好像古代的玛雅人和奥尔梅克人,他们来了又去了,谁知道他们走出丛林的脚步到底又走到何方去了呢。”
“事实上,大商亡国之后,从朝歌流亡的商朝贵族们分成了若干支。除了箕子及帝辛这一支辗转来到四川之外,其他的如‘三监’的后人最远的很可能是去到了中美洲一带。范文嘉提到过奥尔梅克人,她早就认为这种造型非常奇特的种族的文化与殷商文化极其相似。更为重要的是,奥尔梅克人这种奇怪而古拙的石像上颇像是戴了一种面具,这和瞑城的纵目面具几乎一模一样。难道说是箕子与帝辛的后人之后离开立方体,与‘三监’那一支系的后人在中美洲实现了相会吗?”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殷商遗族的其中一支流落到了朝鲜半岛,再一支应该是去了日本列岛。日本又名扶桑,凤凰原本就是一种居住在扶桑树上的神鸟,凤凰之一鸣,日之将出,日本人自古对太阳对扶桑便有热烈的崇拜,他们有相当多的习俗和古代殷商一脉相承。对了,你还记得范文嘉脖子上戴的那串项链吗?就是有个小吊坠的,特别像是一只小凤鸟的。她说是以前留学日本时在名古屋一家温泉旅馆所买,据说是几百年来一直流传的图腾之类。现在看来,一切的根源还得从三千年前的殷商之亡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