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离婚!”书伟猛地站起来,“我们重新来过……”
“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重新开始的!”丝蕊平淡地打断他。
“可以,可以的,只要我们想一定可以的!”他尝试着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激动地说,“我可以辞职离开公司,我们可以搬离这里,我们重新找一个地方,就我们两个……我们一定可以……”
“没用的,没用的!”丝蕊脸上的漠然就像暴晒下的墙壁,一块块地龟裂剥落,“你以为我们离开这里,换个地方,不见那些人,就可以当过去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陈书伟,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
“别这样,丝蕊,别这样!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说,你要什么,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做来补偿你……”
“啪”的一声,丝蕊狠狠的一巴掌打断了他所有的言语,书伟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脸上刺麻的痛楚真切地告诉他,不是他的幻觉,善良而温柔的丝蕊确确实实地给了他一巴掌。
丝蕊脸上的表情奇怪地扭曲着,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然后,她蓦地对他大吼:“我要我妈妈!”
书伟愣愣地看着丝蕊的眼泪,一颗、二颗……然后成串地落下来。
“你能还给我妈妈吗她那么好,那么善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活死人,都是我……”
丝蕊泪如雨下地哽咽着,举起双手,那两只手像痉挛似的不停抖动,“你看,它一直在抖,我不想这样的,为什么要抖个不停”
书伟看着她像只受伤的动物般呜咽着,恐惧而不安,他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拉住她的手,喃喃地说着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为什么只会说抱歉”她扑过去,使劲地用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你为什么不爱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
他一动不动地任她恨恨敲痛他的心,他被自己的愧疚啃噬着。
“我恨你!”丝蕊对他吼着,“我再也不要爱你了,我不爱你了,我恨你……”
“不对,你爱的,你爱的,你爱……”书伟紧紧拉住她的手,不顾一切地吻住她,堵住那些令他心痛的字眼。他心慌了,他害怕了,他觉得仿佛要失去她了!
开始丝蕊猛烈地挣扎着,她捶打他,她咬破他的唇,血的腥气在她的嘴里化成一片,慢慢的,她停止了挣扎,书伟还是那样执着地吻着她,她的心痛着,竟开始用一种疯狂的方式激烈地回应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猛烈地吻着,紧紧地拥着,渴望地抚摸着,就像是要把对方融进自己身体里那般,他们抛开一切问题,不想,不做,绝望的,眼里、心里只有对方的身影。
他们爱着,却又如此的痛。
就像两支快要燃尽的蜡烛,用尽一切释放着最后的光华。
“我们明天,就去街道把手续办了吧!”
当激情过后,那张曾经温暖、热情的大床就剩下两具冷冰的身体,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转瞬的黄粱梦一场,梦醒了,一切归零。
“丝蕊……”书伟有些涩然地开口,带着最后的恳求,“我们能不能……”
“别说了!”丝蕊硬生生地打断他,转过身,背对他,仿佛便切断了最后的联系,“别让我恨你!”
书伟的身体好冷,原本温暖的体温再也暖不了冻伤的心。
他听出她语句中的哽咽,她大概又落泪了吧!
他知道她仍爱着他,可想到她的泪眼,竟也不忍再多说什么。
既然这样,便依了她吧!
心痛着,仿佛已经死掉。
“办了”
“办了!”
“就这么就完了”
“完了!”
“那……恭喜你啊!”彭丽讪讪地笑了半天,才蹦出这么一句,“恭喜你逃脱苦……唉呦!”
“去你的吧!”杜蓝一个抱枕扔过去,打断彭丽的胡言乱语。
“干吗你!死杜蓝!”彭大美人才不会吃这种闷亏,反手就把抱枕扔了回去。
“不会说话就闭嘴!”杜蓝接下抱枕顺手扔回沙发上,懒得跟彭丽废话,也不想再去破坏人家ktv里的摆设,说也奇怪,每当她们三个人有什么不痛快,就会约好到ktv里发泄,无论唱歌或谈话。
“好啦!”彭丽自知理亏地扁了扁嘴,她知道自己有些不知所言,她还没从“丝蕊离婚了”的消息中回过神,丝蕊竟然会离婚,像丝蕊和陈书伟这样的夫妇竟然也会走到离婚的这一步。虽然自己也曾鼓励丝蕊这样做,但假设真的变成了现实,她仍是止不住地震撼。
“陈书伟就这么同意了”杜蓝的问题则理智多了。
“嗯!”丝蕊点点头,提到这个问题,心里还是会痛。那一夜,激情的印记还烙在身体上,碰到还会酸痛,可是,人已不在。
“你们财产分清楚了吗”不愧是做资产精算师的,杜蓝冷静的头脑中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最现实的问题。
“我提出来的,他没意见!”事实上,书伟完全心灰意冷,看都没看便胡乱签了字,“房子是他单位分的,他花钱买的,我搬出来,钱的方面,我们之间大部分的钱做了股票,基金之类的投资,这一部分归他,剩下的一部分存款归我。家里的东西我们协议平分,他说让我先挑我需要的,剩下什么他要什么!基本上就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太多的东西!”她没有那么理想化,可以很潇洒地离了婚,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她放弃了那些更有增值空间的投资,她现在需要现金,她要生活,还要照顾母亲,所以为了公平,她愿意放弃其他所有的东西。
“如果按照投资的观点,你的选择绝对是错的,不过现在这种状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杜蓝摇摇头,然后很认真地问她:“后悔吗”
“后悔什么”丝蕊坦然地回应她的目光,“离婚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者说,我也不确定未来会不会为自己现在作的这个绝然的决定后悔。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今天坚持和他继续过下去,也许也可以走得下去,但是,二十年以后,我会不会去想,如果当初我和他离婚,是不是更好一点呢你看,我竟然这么贪心,不论怎样都会后悔!”
丝蕊语气平和,脸上还带着些淡淡的笑容,可是言语间却是那么伤感:“如果我母亲没有发生意外,我想我还会为选择继续或分开而困扰,甚至仍然会和他过下去,而现在,我连选择的余地也都没有了!”
一时之间,杜蓝和彭丽都安静了下来,婚姻、爱情对她们来说,都是道难解的谜题。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你爸爸那边……”
“我还没跟他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呦,你可真够胆大的,没跟你爸爸汇报就敢去离婚你完了!”彭丽玩笑似的打趣,想起丝蕊父亲的铁权家教,真是心有余悸。
丝蕊苦笑了下,想起父亲,真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能告诉他具体的情况,又要他接受现在这样的结局,真是……难啊!
丝蕊一想到这个就烦,看到桌上有烟,想也没想便抽出一支点上,她没有经验,猛地狠吸一口,立刻被呛得咳个不停。
彭丽看丝蕊咳得狼狈,眼泪都眨了出来,笑着,她轻巧地从她手中抽走香烟,“不会就别抽,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她把烟优雅地夹在指间,妩媚地送到嘴边,轻轻张开涂着砖红色口红的饱满双唇含住,然后慵懒地吐出一串烟圈。
杜蓝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地白了她一眼,知道不学好还抽。
“噢,对了,杜蓝,你一会开车跟我回去一趟,我把我的行李搬出来,我已经收拾好了,没什么太大件的,我先到你家借住两天!”丝蕊想好了,在还没有租到房子之前,只能先靠朋友了!
“没问题,反正我那里就我一个人,不像某些人,不方便……”杜蓝意有所指地对着丝蕊笑。
“你什么意思啊你……死杜蓝!”彭丽立刻上钩,隔着丝蕊伸手打她,“你说什么啊你……”
“丝蕊,你别去杜蓝那儿,小套房,挤死了,到我那住!”彭丽不甘示弱地抱住丝蕊,媚眼如丝地对她眨呀眨的。
“丝蕊啊,我劝你最好别去,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你再说,你再说……”
丝蕊看着杜蓝和彭丽隔着她打打闹闹,像两个小孩子似的又喊又叫,心里默念:有你们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