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就这事儿我前两年拍戏的时候就听说了,那是北京那些影视公司和这边的穴头串通好了的,他们负责在北京招人,然后把人发到这来拍群众演员的戏,然后每人再收人头费,我说你们拍一天群众多少钱?”
他说:“10块。”
我说:“你知道剧组给到穴头手里多少吗?30块,层层扒皮到你们手里也就是10块。”
大个子又难过起来,说:“我们都知道,但是没有办法,我们的身份证什么都押给他们了,跑了还抓住打,现在根本就不是演戏了,一天累的跟畜生一样就是挣钱交每月的床头费和管理费,有时候没戏的时候就没人管饭,只能用馒头就凉水吃。”
大个子说着将衣服掳起来让我看胳膊上的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说:“大哥,你知道这是怎么弄的吗?有一次饿的实在不行了,我买了两个馒头偷了人家一股子葱被人抓住了,用火钩子烫的……”
我一愣,我说:“那你干嘛还不回去啊,留这里受这个罪干嘛?”
大个子辛酸的说:“我现在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但又咽不下这口气,我给家里写信说我在北京拍电视剧呢,村里人都轰动了,听说我拍电视剧了,都羡慕的要死,等着看我的电视剧呢,我要这么回去,你说我还怎么有脸面对他们,再说了,现在连吃饭钱都没有,我那来的路费回去。”
我说:“你也太不现实了,专业院校出来多少演员都没戏拍呢,你就真能认为自己拍的出来啊。你还真相信有一天天上能掉馅饼。”
大个子黯然的摇了摇头,说:“原来还那么想哪天真有导演说不定就看上咱了,现在不想了,一个群众演员,连脸露不着,还指望啥啊,现在一天就是混日子,真不知道哪天是头,大哥,这个圈真不是谁想混就能混的,现在后悔了,但我又不甘心。”
我看着大个子心中有些酸楚,这个圈里不知道有多少像他这样怀揣梦想,但最终梦碎无处回归的年轻人。
我说:“那他们打你干吗?”
他说:“是今天早上他们让我把欠的床位费交上,我说没有钱怎么交,好几天都没有戏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钱都在你们那里扣着呢。刚才拍戏的时候他们几个过来问说钱凑齐了吗?我说我真没有钱,他们说我不老实,上来就打。”
我说:“你怎么不报警啊。”
他凄楚地说:“报了能怎么样,回头过几天他们照样没事儿,吃亏的还不是自己,让他们打一顿出口气,还能缓几天呢。”
我看着大个子,真不知道怎么说,哎,这个圈真是害了很多人。
大个子呆呆坐在那里不说话了,良久,无声地哭起来,那么大一个老爷们,耸动着肩膀哭的像个委屈的孩子,把我弄得也挺难受,拍了拍他肩膀,我说:“你回家得多少钱?”
他黯然地说:“300。”
我给他掏了400块钱,我说:“这个给你,你赶紧买个车票回去吧。”
大个子忽然被我这个举动弄的愣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说:“我不会要的,大哥你真是个好人,我不想回去,我一定要混出名堂了,混不出来我也不想活了,人活着挺没意思的。”
我被大个子的执拗深深的刺痛,无言的将钱收起来,他虽然落魄却不受嗟来之食也算是有骨气的汉子,但我确实没有想在他伤口上撒盐或者一丝嘲笑他的意思,其实人活着真的很没意思,但不能因为没有意思就放弃活的权利,毕竟生活是在不断的磨难中才变得丰富起来的。
大个子抬起头,眼圈红红的,有些失神,似乎是说给我听,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前天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我妈高血压住院了,我爸让我回去看看我妈,说我妈老是念叨我,我当时忍着泪说现在拍戏很忙,回不去……大哥,你知道吗,我挂了电话当时就哭了,不是我不想回去,我也想家里,想我妈,可是……我咋回去啊。”
大个子再次哭起来……
我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过了很久,大个子站起来,对我鞠了一躬,说:“谢谢你大哥。”转身走了,我没有挽留他,因为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一个人的力量都显得那么渺小。
我看着大个子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模糊不清,慢慢消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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