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先贵坐在靠椅上看报纸。但能看出来,他的眼光不在报纸上。魏捷走过来,把一杯茶放在他身边:“几个月连续奔忙,两个七十岁的老人,累啊!”
敬先贵:“身子不累,心累。”
魏捷:“你有心理负担,当然心累。如果你勇敢面对自己的过失,释放出来你的压抑,你就会轻松起来。”
敬先贵:“告诉你吧,我已经向老曹承认,是我丢的通知书。他说,大家都会原谅我的。”
魏捷走到敬先贵身边,拉住他的手:“这就好,这就好,你告诉我真是你丢的,我反而心里轻松了。老敬,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敬先贵拍了拍魏捷的手:“是能过去,可是心上留下的伤疤太深了。”
敬先贵:“老魏,你说,丢通知书这事,我该不该去向郑局长说说。”
魏捷想了一下:“郑局长为通知书的事来家过,他那意思我清楚,是有些怀疑你。我看,应该去说说。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
敬先贵:“行。”
一大早,敬先贵和魏捷走进郑守志办公室,郑局长起身迎接。
敬先贵:“郑局长,我回来了。”
郑守志:“敬老,辛苦了。”
魏捷:“郑局长,老敬脸皮薄,自己还不好意思来见你。”
敬先贵:“郑局长,我直说了吧,今天我是来向你承认错误的。”
郑守志:“敬老,你坐下慢慢说。”
敬先贵鼓起勇气:“郑局长,那些阵亡通知书是我丢的……”
6
敬先贵回到家,站在椅子上,在吊柜里翻找着。魏捷进来,不解地望着敬先贵。
魏捷:“老敬,干吗呀,赶快下来,摔着了怎么办?”
敬先贵坚持:“老魏,你看到我的军装了么?”
魏捷:“你下来,下来我告诉你。”
敬先贵从凳子上下来,魏捷扶着他:“你知道自己多大了吗?还敢爬高上低的。”
敬先贵:“我翻了三个柜子都没找到。”
魏捷从一个柜子里拿出军装:“我给当宝贝似的放着哪。哎,你找它干什么?出去展示你血染的风采啊!”
敬先贵穿着旧军装:“这一路上老曹就一个劲儿地唠叨,总说我不像当过兵的。他约我去喝小酒,我得让他看看我当年的英姿。”
魏捷扑哧笑了:“还英姿呢,腰都弯得像问号了。”
敬先贵挺挺身子,对着魏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这像不像惊叹号!”
魏捷忍住笑:“像,像,去英姿吧!”
曹立有家,曹立有穿上衣服准备出门。
旺梅:“要出去?”
曹立有:“嗯,我出去一趟。”
旺梅嘱咐着:“早些回来啊。”
屋里,旺梅给儿子打电话:“念索啊,你爸回来了……”
小酒馆里,曹立有紧锁眉头在吸烟,他面前放着一张阵亡通知书。
敬先贵穿着军装走进去,望望桌子上的菜:“嗬,今天老吝啬鬼舍得了。”
曹立有扔掉烟头,抬头看看敬先贵,一脸诧异:“你……今儿是咋了?穿得跟进殡仪馆似的。”
敬先贵:“呸呸,臭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在路上老说我不像个战士,我今儿就穿上咱们的军装,让你看看,我像不像二纵独立团的战士!”
曹立有赔着笑脸:“像,非常像……哪里是什么像不像的问题啊,你本来就是光荣的独立团战士嘛。”
敬先贵点烟:“说吧,什么事?”
曹立有:“你是民政局的官,地方上的事比我清楚。咱们的阵亡通知书里有个叫马全福的,跟我一个班,通知书上明明写着籍贯是江城湖林路,可我去找过,早拆迁了,原先的住户跟炮炸似的,满城都有,我上哪里找去?你想想,湖林路上的住户你有没有熟悉的?”
敬先贵凑过去,看着通知书,想想说:“有啊,体委的庞老秉,退休了,过去祖祖辈辈都住那儿。”
曹立有忽地起身,兴奋地拉住敬先贵:“走,快带我去找庞老秉。”
敬先贵端坐不动:“急什么,你不是请我喝酒吗?”敬先贵端起酒杯,曹立有一把夺下敬先贵手上的酒杯,拉起敬先贵就往外走:“喝个屁,先给我找到庞老秉,回头咱接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