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远不敢去想，不敢再往深处以后去多想。

“……”慢慢的缓过气来，霍知远移开放在眉心的手，颤着声音开口，“孩子……现在怎么样？”

“……”接他的人不敢吱声。

霍知远压制着的怒气被这一阵刻意的沉默惹火了，猛地抬头扫向他，“我问你孩子怎么样怎么不说话！”

“少……少爷……情况……不太好……”

“……”霍知远全身猛地僵硬，眼里的狠戾与悲意又多了几分，不开口说话但散发的慑人气息已经足以让人颤栗。

从霍知远离开之后顾单就一直的心神不宁，没有一刻曾停止，帮着肖杨帆做事的时候也是时常的出错，肖杨帆再忙也注意到她的异常，上前接过她手里捧着的花。摸了摸她的手，一片冰凉得可怕，几乎一丝暖意都没有。

“怎么了？手那么凉？”肖杨帆抬头看她，一脸担忧，“还在抖！”

“我……”顾单一直抿着的唇一开口就是不自觉的哆嗦，她感觉不仅仅是手脚，开口的时候就连呼吸和心跳都是凉的，心跳得飞快，扑通扑通的冷冷跳着，寒气逼人，她自己都可以感觉得到，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万分的不安。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单摇头，“我……觉得有些凉……”

她想说不安，但是想到站在自己对面的是明天的新娘子，马上的改了口，却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与慌乱。

“是不是担心老大？”肖杨帆这时已经知道霍知远有事离开了，一想就知道顾单在担心什么，“你还是没变，就是爱多操心，老大既然不让你跟着回去就说明那边的事他能做好，别担心，自己吓自己。”

“我知道……”顾单勉强的笑了笑，“我自己缓一会就没事。”

“别呆在屋子里了，你跟我去取婚纱吧，透透气也好。”

“婚纱？”

“嗯，婚纱还在店里呢，说好今天去拿，你跟我一起。”

“怎么不提前拿？”顾单吐口气，想要将内心的那股闷气吐出来。肖杨帆按着她的肩，“婚纱店是我朋友的，婚纱也是将设计图交给她做的，一直在修改，说好今天去拿呢。”

在他们这边，结婚前一天新郎跟新娘就不能再见面，肖杨帆自己开着车和顾单两人去拿婚纱，相比家里人来人往忙着的热闹，进到车里倒是显得安静了，顾单靠在椅子上慢慢的缓着自己。

肖杨帆看她，“你就是太敏感了。”

“没事，缓一会就好，明天是你婚礼，我不会影响新娘的情绪吧？”

“哈！小瞧我了！”肖杨帆笑起来，“什么事没经历过，还怕你这个，倒是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可别瞒着我。”

“……”顾单白着脸笑笑，“自然。”

可是在她的心里却仍旧是一刻都不能平静，她说不出那种感觉，强烈的不安，从来未有过的心悸，就像是突然从肉里钻出来一般，扯得人生疼。

、第六十五章

霍知远连停脚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去了医院。

医院是市里最好的三甲医院，但是面对小航的伤，仍旧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明亮的走廊却没有暖意，医院里的冷气嗖嗖嗖的夹着独特环境下特有的药水味，每走一步，霍知远都觉得自己有种要悲嚎的冲动，但等上了电梯，到了重症观察房的时候，他满腔的悲愤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没了声响，随着他的步伐，一秒一秒慢慢慢慢的就没了声息，心里静得都可以听到自己皮鞋落地的脚步声和鼻子前端呼出的深浅呼吸声。

太静了，耳边是嗡嗡嗡的耳鸣声，明明是有声音的！霍妈妈见到自己扑过来的哭泣声，父亲扶墙而立的难过叹息，是有声音的，他明明听得见，但是偏偏，他就是觉得静。

静得让人发憷，静得就好像这是一场梦境。

“怎么……回事？”霍知远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停下来的，胸前伏着扑上来的母亲，而他垂在身侧的手却是怎么都伸不起来，语气冰冷而又悲切，就像是……在梦境里开口说话一般，飘飘忽忽而没有落根的地方。

“知远……”

母亲根本说不出话来，父亲撑起自己强打起镜身走过来，眼里脸上都有不可忽视的愧疚与自责，“是我们……没照看好……小航……”

深深的自责是真的，小航发生这样的事，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心疼不已，那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孩子那么……他想不下去，一想就觉得刀绞一般的难受，他无颜面对霍知远，或者说，他不知道怎样去面对他！

“……”霍知远紧紧抿着唇看着前方，目光却无法集中焦距。

“知远，对不起……是我们的责任，没想到……”父亲继续的自责，不过是短短的时间，他就已经沧桑憔悴了一半，比实际看上去的还要苍老得多，一字一字的蠕动着自己的唇，却在看向儿子的脸时不寒而栗。

“知远啊……”霍妈妈哆嗦着唇攀着他的手臂站起来，“心里要是不痛快你就说出来，别这样不说话，妈……妈看着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