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踩在自己的脚踏车后面才会解下自己的马尾巴,伸展双臂,让长发迎风飞舞。
“秦易,骑快点,骑快点嘛,我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
银铃般的笑声里不再有她的忧郁,玉兰花厚重的花瓣坠在她的白衣蓝裙上,一路飘散着淡淡的幽香,芬芳直抵心底,永留记忆。
他和她的初恋,丰盈生动,纯洁美好。
“秦易,你再陪我一会,等萤火虫出来后你陪我抓几个,天黑后咱们就用它们的光亮来引路回家好不好?”
“傻丫头,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她呶起嘴,只是委屈地看着他,眼泪簌簌直流。
他总是手足无措,紧张地看着她,“怎么了,蓝色?”
“我不想回家听爸爸妈妈吵架,秦易,这个家让我又爱又怕。”
彼时,他已是大一学生,她却初中还未毕业,那样小小的触得他心里生疼的她,他好想拥着她在怀里,只是她还太小。
他只在心里告诉自己,等她长大,娶了她来好好地疼,将缺失的爱全都弥补给她。
于是,总是在繁星布满上空的夏夜里,他牵着她的手,行过杂草茂盛的小径,羊齿植物划过她的小腿肚,不知名的野花瓣沾上她长长的黑发。跟在明明灭灭的萤火虫后面,揣着自编的小网兜,给她捉晶亮发着光亮的萤火虫。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是如此地缺乏安全感。
她就像害怕孤独一样害怕黑夜,她热衷于一切会发光发热的物体,总是不知觉地走向灯火通明的地方。
、回忆(二)
他大学毕业,她刚上大学,他规划着与她的未来,等着她大学毕业,做自己的小新娘。
他的一颗心早已被这样的一个她而填满,无视于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同学,他相信,自己的人生早就掌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却忘了掌心里的命运却不一定就装得下蓝色。
那时,他在一家大型的国企上班,上班一年后就得到了领导的赏识,那年夏天单位提升他为一个大型水库建造的项目经理。
七月份,台风过境,刮起满世间的风雨,也刮起了他的风雨人生。
还在施工的水库,地处高山峡谷之处,十二级的台风夹带着特大暴雨,引成大面积的山体滑破。他被困在里面出不来,虽说不上有生命危险,到底还是被风雨所阻,间歇性地与外界失去联系,再加上断了两天的电,情况总还是不乐观。
他一生难忘的一刻,他正指挥着手下忙于防台防灾,不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趟过山涉过水,在交通受阻的情况下徒步五十公里来找他。
在看到他无恙时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那是大学四年一直暗恋着他的女同学,就是以这样弱不禁风的身影感动了他的铁石心肠。
只是,这样的感情虽是让他感动却也不至于让他放弃蓝色而娶了她。当他与她站在山脚下时,滚滚落下的岩石撞飞了竖放在山脚下用来施工的树木横条,当眼看着横条打到秦易的时候。这个弱女子却将他义无反顾他推到在地,用自己瘦削的身子替他挡下还扎着铁钉的木横条。
从此,这个女子为她毁了容,脸上一条如蜈蚣般的猩红伤疤,虽经过几次手术,总还是难以恢复如初;
更致命的是,她还为他身受残疾之苦,横条砸下的时候,她反射性地用双手抵挡,上面的铁钉扎穿了她的右手腕。她的右手至此之后再也无法使劲使力了。
、回忆(三)
他分析不了彼时的心情,是自愿还是被迫无奈已是不重要,只是事实,他已背叛了蓝色,背叛了他们的誓言。
五年的时光里,秦易经常会在心里问自己,当初自己的抉择,背叛的仅仅只是蓝色么?
其实,人生背叛最多的还是自己。。。。。。很多时候,为了很多人很多事,主观意识总是跟不上客观环境的变迁,所以,只好说服自己去适应并试图接受客观事实。
在火车站,他追着伤心欲绝的蓝色,想要解释却发现根本就是多余,不管如何,他不能娶她已成定局。
那粉色的身影在人群中奔跑,他想要抓住,却发现。。。。。留给她的已只有恨。年少时如诗画般的爱情被现实击得支离破碎,他知道,从此,她将会更为孤独。
他看着列车载走心爱的她,曾有很长的一段日子,他听到火车轰隆的响声,便会感觉到心疼,是内心深处真正的疼痛。以前,他以为“心痛”仅仅只是一个形容词,他不知道,原来人的心真的是会疼的。
她映在车窗里的脸上都是泪水,她哭着告诉自己永永远远地恨着你。
站台上他孤寂的身影久久不愿离去,蓝色啊,未来的日子,你一个人要怎么办?而我却连一声“对不起”也说不出口。
他没想到,她这一走竟然会是五年。
午夜梦回时,他觉得自己还是身处在少年时光,牵着她小小的手儿,闻着田埂中的泥土味,看天上的星星,捉地上的萤火虫。
他以为时光真的如旧式的卡式磁带,发出沙沙的声响,是可以倒回的。
清醒后,枕边熟睡的却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蜿蜒着一条如蜈蚣般的猩红伤疤,将他从睡梦中彻底惊醒。
岁月啊,那青葱岁月已真的远去了。。。。。。而他能做的只是在醒来时,在心底轻轻地问一句:“蓝色,你在哪里?你过得好不好?”
、回忆(四)
他在婚姻生活里埋藏着自己的热情,事业如日中天,已是一房产公司的老板,拥有丰富的物质条件,他也已渐趋成为一个世俗的男子。
关于蓝色,关于初恋,关于年少时那曾不顾一切的情愫已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在记忆深处。只是在夜深人静,只是在独自一人时会偶尔翻起旧时泛黄的记忆,静静地舔拭。
不敢打听她的消息,只知道她一直走在路上。总是有意或无意地走过她家门前,看到她父亲独自一人生活在郊区旧房,他没有勇气上前打一声招呼。
那时,他不仅觉得自己世俗,生活还让自已变得谨慎而又懦弱。禁锢在自己垒建的围城之中,但能说这是一种无奈么,或许曾经是,但现在已是不然,他只是学会了安于现状。
他以为蓝色一定会远嫁他乡,他以为他这一生有可能不会再见到她,他以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