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南和小情也相继打来电话,那时她刚好快到母亲的家里,便匆匆收线。
一百多坪的家装修简洁,配上暖色软装,加上一屋子暖融的人群,有小孩正绕着玻璃茶几在嬉笑,她在母亲的引领下走到这些人的面前。
那是继父那边两个女儿领着丈夫孩子来过年,蓝色的出现让他们的原本融洽欢愉的气氛有了微妙的改变,他们很是客套和礼貌的站起来和蓝色打招呼。
敏感地感觉到一顿原本其乐融融的年夜饭因自己的存在而变得局促尴尬,母亲更是小心地周旋在两方子女之间,继父对她的客气总过于生分,还带着丝丝无奈。
、不要觉着孤单
喝了一杯茶以后,告别了他们,母亲送到楼下,泪光涟漪,她给蓝色围着羊毛围巾,说道:“对不起,妈妈知道你一个人好孤单!”
鼻尖微酸,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响起,电光火花映在母女俩的脸上,蓝色上前抱着母亲:“妈妈,我以后不出去了,我已经没有爸爸了,我想要你过得好!”
“好孩子!”母亲伏在她的怀里,她抚着母亲的背,轻轻地拍打安慰。
“好了,快上去,大过年的哭红了眼睛教人笑话的。”
她推开母亲,笑着向她挥手,宝蓝色羽绒服下瘦弱纤长的身影隐于烟花盛开,灿烂夺目的夜色里。
她吹着寒风,斜靠在公园长廊的围栏上,看孩童在父母的带领下嬉笑,烟花盛极一时,光芒万丈,历经最美的一刻之后尘埃落定。
给要好的朋友发送了拜年短信,关上手机,这个属于与家人团圆的时刻,她不想有人来顾惜自己,这样的夜,她只属于自己。
大年初一的天气并不晴朗,天空中下着沥沥细雨,蓝色撑着伞,走入公墓,在父亲的坟前放上一束洁白的菊花,手指抚过镶嵌在墓碑上父亲的照片。
“爸爸,我来给你拜年,我来陪陪你……”
手撑黑色雨伞,着黑色风衣,久久地站在父亲的墓前,没有流泪,她说,“爸爸,你不要觉着孤单,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中午过后,踏上渡轮,想回老家去看看,还是这样一条条的路,父亲再也不会站在这里来等她,接她……
满园寂寥关不住,信手推门而入,那渗入骨髓的萧瑟和寒冷扑面而来,蓝色情不自禁地拢紧衣服,关于父亲的一切涌上心头。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却仍是泪如雨下,亲情因为生离和死别而流离失所,一去不返。
记着父亲生前的那最后几个月,自己在这里陪他度过,如今一切俱是物是人非。
退回脚步,关上门,转身想要离去,高大的身影遮拦着她的去路,“你,要回去了?”
、玻璃破碎般的温柔是一种药
不曾想,在这样的寂寂寒冬,在这样万人团圆惟独自己一人徘徊于回忆的伤感时刻,她又会碰到秦易!
为何总在最为脆弱的时候想起他,并且遇上他?
她记得他们共处的那一晚,她说过让他不要再来找她!
“我带着孩子回来,给爷爷奶奶拜年,看到你走进这里,所以……情不自禁地过来看看!”秦易试图解释,却在看到蓝色眼里蕴含的眼泪时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我无法不管你,蓝色,大年初一,看到你孤独的身影,我抑制不住!我的心快被你给揉碎了,疼!很疼!”
他将蓝色拥进自己的黑色呢绒风衣里,那里温暖的如春,淡淡的烟草味,让人留恋并让人甘之如饴地沉沦!
“除非我死了,要不然这一辈子都放不下你,蓝色呵,让我照顾你,不要再拒绝我!”
这一刻,蓝色愿意如此沉沦,自己的心里滴着泪,一滴一声清脆的疼痛,没人可以了解这种痛苦的孤独;
而眼前那如玻璃破碎般的温柔是一种药,可以麻痹人的伤痛带给人短暂的快乐,那药的名字叫——罂粟!
这里是她和他共同的故乡,这里的人几乎个个都认识他们,所以秦易在意识到不妥之后匆匆地推开蓝色,说道:“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我们回市区去!”
“孩子呢?”
“本来就是让孩子来这里住几天的,她妈妈下午的飞机去韩国!”
“大过年的去韩国?是去旅游么?”
秦易摇头,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由她妹妹陪着去整容,”停顿了片刻补充道,“脸上的那道疤!”
秦易没等蓝色再说话,便飞快地走向他父母的家,不忘回头叮嘱,“在这里等我,马上回来!”
她愿意等他,如果可以,时光倒回,她还会如过往一般,听他的话,永远地等着他,可以一生一世一辈子!
“秦易,你是在给我希望么?我还可以等你么?还能等到你么?”
、玻璃破碎般的温柔是一种药(二)
回到市区已近傍晚,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停了,秦易牵着蓝色的手进了处于第三十二层的顶层旋转的咖啡屋。
虽是年初一,年味甚浓,却不曾影响到这家店红火的生意,豪华一流的装修和设计,琉璃翡翠般的灯光,暧色布艺,醇香馥郁的咖啡……还有服务生令人恍惚的微笑。
蓝色局促地走在这个让身体感到温暖,却让心灵越发疏离的地方,这样环境总会让她滋生出某种视觉上的混淆和思想上的错觉。
过往的人,衣着光鲜,特别是年青的女子,妆容精致,穿时下最为流行的,看上去价格不菲的皮草和中长靴子。
手上拎着lv,身上的香水味是这一季香奈儿刚刚推出的新产品,时尚张扬,即使是矫情,也是理所应当。
她再低头看自己,几年来一直不曾改变过的清汤挂面式的长发,黑色羽绒服,深色牛仔裤,白底黑布鞋……
蓝色再看秦易,他自信满满地和服务生打招呼,经理亲自过来为他安排座位,他是这里的vip贵宾。蓝色扯了扯他的衣袖,怯怯地问道:“他们肯定以为你在大年初一从哪里捡来一个乡下姑娘,你说,我是不是让你丢脸了?”
秦易帮她脱下外套,依着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秦易拉过蓝色放在玻璃桌了上手。
冰冷的,在他掌心里轻微地一颤,他包紧她的手,笑道:“你就是我今天从乡下捡来的啊!但是,一点都不丢脸,反而觉得好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