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的时刻,一团人影即时闪到,却还是那老郎中,但见他一脚缓缓踢出,踏向刺出去的黑扇,右手随手按出,拍向那贵公子的胸口,左手紧跟着那道掌势,又来一掌,击向对方的右腹。
老郎中鬼魅般的跟进,从容不迫地出掌,那贵公子显然也没料到,慌忙圈起左手,霎时间胸口、右腹现出两个虚幻掌影,但听得琤的一声,砰地两声,老郎中的两掌一脚,随声而中,这两掌一脚劲力看着甚轻,并没有十分霸道的气象,却不料那贵公子竟腾腾腾地倒退三步,手中折扇哐当作响,已脱手摔到了地面上。
郝多世瞧的目瞪口呆,那贵公子由方桌那边倒跃至屋门,再跃到北墙,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但不无论做何杀手,都给那老郎中一一化解,举手投足之间,另有一份游刃有余,郝多世武艺虽不及他两,但也能看出老郎中是一个绝世高人。
老郎中微微笑道:“好小子,碧水庄的‘叠影决’,九天阁的‘御风劲’,不错不错。”说完,对顾语曼笑道:“小姑娘,咱们又见面啦!”
顾语曼抬头看了一眼,满脸泪痕,泣声道:“老先生你也来啦,可……可柳公子要死了……”老郎中笑着打断她的话:“胡说,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就死的?”说罢,拎起柳墨的后颈,扛到了肩上,又道:“老爷爷这会带他去疗伤,小姑娘跟着来。”
却听那贵公子叫道:“老先生究竟是谁,多少留个名号,晚辈日后也好讨教讨教!”
老郎中呵呵笑道:“你这小子,有缘自会相见,你又何必着急?”边说边走,已出了屋门,啊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转手指着方桌上的药筐,说道:“那个……那个小捕头!筐子你先替我背着。”
郝多世正摸着下颚,想着老郎中的话:“这僵尸小子会碧水庄的‘叠影决’,又会九天阁的‘御风劲’,那么他到底是谁?”但无论如何,对那老郎中那是无比佩服,十分尊敬了,这会听前辈发话,连声答应:“好的!是的!晚辈领命!”赶紧取过药筐,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
贵公子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看三人走进街道,就要弯入胡同,忽然追到店门边,切心唤道:“语曼,语曼,你……你留下来好么?”
前边三人一齐停下了脚步,顾语曼回头一眸,深意无限,却轻轻说道:“定哥哥,我……我不能留下,我……我已经是柳公子的人了。”老郎中捻着胡须,呵呵乐道:“啊,已这样了啊,嗯嗯,好孙女,乖孙女。”
那贵公子看着顾语曼俏脸,忽然仰天大笑,凄厉悠长,一把掀去面具,那冰冷的面具之下,有着俊俏坚毅的脸面,伤情忧郁的神色,深邃沉稳的五官,那眉毛,那眼眸,那鼻子,那嘴唇,都是属于顾语曼一直朝思暮想的“定哥哥”。
“定哥哥……果然是你,真的是你……”顾语曼心口登时抽紧,嘴里喃喃说着,亭亭玉立的身子发起抖来,泪水簌簌落下,脚步当即前移,罗衫随风飘起,向她的定哥哥小跑过去。
“滚吧!”那贵公子一声爆吼,喝住她的身形,跟着脚下一顿,冲天而起,在四周的屋顶一踏一跃,已消去人影,离的远了。
顾语曼倏地蹲下身子,玉藕般的小臂从衫袖下露出,紧紧地环住双膝,她把头埋在膝里,全身轻抖,发出抽抽噎噎的声音,乌黑的长发在身子的颤抖间,一波一波地随之飘摇。
女人有时坚强,有时却十分脆弱,但一遇上情爱攸关的事情,无论多么坚强的女人,都会落下伤心的泪水,但只流出泪水不算是伤心,心里流出泪水才是真真的伤心。
她这会是真的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