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驱马,只做不理,朱蕾又道:“你瞧不起这《御风内劲》,到时可别偷学啊!”当下打开册子,大声念道:“气海聚丹田,四引与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之三阴经、足之三阳经四脉,身鼓如风,合气于手之三阴经,从胸走手由掌吐气,则出手烈如风,吐力强如山……”
这一段该是那《御风内劲》的开篇介绍,下面尚由诸多练气法门,只听朱蕾又是大声道来:“骨节之外,肌肉之内,四肢百骸,无处非筋,无经非络,联络周身,通行血脉,而为精神之外辅。”
她念完一段,见柳墨呆呆出神,哼了一声,朗声再念:“气既积矣,精神血脉悉皆附之守之不驰,揉之且久,气惟中蕴而不旁溢。气积而力自积,气充而力自周。此气即孟子所谓至大至刚,塞乎天地之间者,是吾浩然之气也……”朱蕾大声念文,乃是故意为之,她只道柳墨气节高傲,瞧不起四尊九天阁的武学,这般大声念来,想叫他明白其中的深奥,也气他是个井底之蛙。
不过朱蕾通篇念完,柳墨依旧没有反应,只好不再理他,从头看起心法,依法自练。其实朱蕾在朗文之时,柳墨就已顺应秘籍,暗自存气运功,但他经脉尽断,内息运转受阻,莫说出掌烈如风,恐怕捏碎一颗石子也不行,内息转到后来,也只能搁浅。
朱蕾记住一段心法,引导丹田气息一分为四,导入四处经脉,手厥阴心包经保心蓄劲,手太阴肺经防身护体,足之三阳经四脉御风挪移,手之三阴经化气为风,吐劲攻敌。忽然一掌击出,内力吐处,风声赫赫,她开心道:“墨哥哥,这心法也没什么难练的嘛!”
柳墨说道:“平心气静,专心修炼,小心走火入魔了。”朱蕾吐了吐舌头,道:“知道了!”闭上双眼,控制内息运转于四处经脉,一个周天后,朱蕾头上袅袅烟起,柳墨知道这是个凶险的时刻,可不能受到打扰惊吓,否则岔了内息,非死即残。当下拉紧缰绳,戒备突变,同时路也赶的慢些。
这般行了三四日路,华山将至,朱蕾却终日愁眉苦脸,原来她修习《御风内劲》,却是毫无进展,那心法写的门道虽然一字不差,却不知为何,四处经脉依然没有练出丝毫反应,对此柳墨也是没有方法,修习内功是自己的事情,经脉练不通顺,别人又这么帮的上忙?
最后朱蕾把册子一甩,嚷道:“早听说九天阁与碧水庄的内功难练,却没想有这么难,哼,少林华山峨眉九华不见的比你差,不练啦不练啦!”
柳墨说道:“但凡学艺,都是艰辛疲劳,你之练了三天,又怎么知道不行了?”
朱蕾翻开《御风内劲》的后面,沮丧道:“练了这心法,内力虽稍稍有了增长,但要练到这‘乾坤狂风’的境界,恐怕还需二三十年!”
柳墨哭笑不得,说道:“我只道你开了七窍才这般气恼,原来还是有所建树的嘛。莫说九天阁身为四尊,武学深奥,就是其他小派的内功心法,也不会轻易练得。”暗道:“我们吕向一派学艺十年即可出师,虽然都是资质上嘉的弟子,但较之九天阁二三十年方成的武学,怕也讨不到好。看来夏毒说当年出师时也曾打输过,却也是真的,只是不知他输给了谁。”想起夏毒那出神入化的修为,对这个当年打赢他的人物也颇为好奇。
呆之际,只听朱蕾咕哝道:“既然都是一般的花时间,如今偶获四尊之一的心法,为什么不练好的呢?只是这心法二三十年才能练成,我也要变成老姑娘老侠客了,虽然也是一样的标致,但总是美中不足……啊哟墨哥哥你这坏蛋!”蹦了起来,伸手去揪柳墨的耳朵,嘻笑道:“看蕾儿大侠的揪耳大法!”原来她想起柳墨的话中有话的“一窍不通”了。
柳墨微微一笑,脑袋稍稍偏移,朱蕾一爪即便落空,她咦了一声,立即运指如潮,一环快过一环,破风捏去,势要狠狠揪住柳墨的耳朵。但柳墨施展起“星罗眼法”,朱蕾的一沉肩一摆臂,都细细看在眼里,轻松判断出路数,轻巧的摆头避过,朱蕾葱葱玉指,愣是碰不到一根头发。
时至今日,柳墨才暗暗明白老郎中的苦心,星罗眼法不同于其他霸道的招式,只需少许的内力配以精神的集中便可,老郎中或许正是看中这点,方才不惜损耗毕生功力,助他恢复原来的十分之一,否则他一个废人,这点内力除了能增加点长力,又有何用?但因为“星罗眼法”的存在,这点内力就能使柳墨的江湖行,不会那么的如履薄冰,只是老郎中若认出了吕向,又怎么晓得自己会“星罗眼法”?又怎么知道“星罗眼法”的发动条件?
转念之间,朱蕾久攻不下,一个气恼,纵身扑去。柳墨车头拉缰,避无可避,被她虎扑抱住,两人贴在一起。闻到朱蕾身上的温香气息,柳墨心头不禁扑通扑通直跳。
只见朱蕾靠在耳旁,嬉笑道:“小贼子,可叫蕾儿大侠捉着你了吧?别动了,看蕾儿大侠的揪耳大法!”伸出食中二指,幽幽捏向柳墨的耳朵。
柳墨没有躲开,但觉耳孔一阵暖养酥麻,原来朱蕾掏出了一块手帕,在替他清理耳朵。朱蕾嘟着嫩嫩的嘴唇,一边清理一边吹气,好似一个体贴丈夫的温柔妻子,瞥到她那专心致志的模样,柳墨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静静地任她摆布。
朱蕾低垂眼眸,玉腕轻转,细细清理着,真如戏文里的绣花娘子一般,美丽贤淑。她最后吹了口气,笑道:“墨哥哥舒服么?娘亲从小就经常给蕾儿清理耳朵,可舒服了。”
柳墨抱拳行礼,做了一个标准的江湖礼节,笑道:“多谢蕾儿大侠啦!”
朱蕾脸一红,嗔道:“墨哥哥你又取笑人,看我不揪断你的耳朵!”说罢伸手掐住柳墨的耳垂,这回下手也用尚了三分力气。
柳墨本也好玩,当下大声嚷道:“啊哟好疼哪,蕾儿被野猪吓开了窍,出力强如山哪……”
朱蕾佯怒道:“墨哥哥你真讨厌,还在取笑我,看我不揪死你!”话虽这么说,手上却没加劲。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朗声叫道:“前方马车给老子停下了!”柳墨寻声望去,只见前方大道中央,安了一道关卡,旁边站着几名彪形大汉,检查着过关人物,却也不是官府所设。
柳墨将马车停到一边,问道:“怎么?前方突现金矿?需要安插几头人物看门检查?”他见对方言语粗俗,面目凶恶,讲话也没有那么客气。说不定也是因为对方打搅了与朱蕾的嬉闹,心里恼恨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