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好男人本就不多。”在倾诉的过程中,宋樱已喝完一整瓶红酒。她抓着空酒瓶,怏怏地说,“像翟清涟这种优质男,不是谁都有幸运碰到。”
最后一句话,令夕颜莫名的酸楚。她走过去,怜惜地环抱住宋樱,就像那年苏航失恋借酒浇愁,她环抱住他的样子。
夕颜的眼光游移到窗外,看见一弯凄清的月亮,寂寥地挂在夜空。四周没有星光。
恍恍然想起,今天是她和翟清涟相恋一月的日子。
她错过了他们的第一个纪念日。
宋樱送夕颜回家,将车开到小区门口。夕颜下了车,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路上小心点。你喝了酒,别乱闯红灯。”
“知道了……还没作人家老婆,就变得婆婆妈妈。”宋樱不耐地挥手,将车驶离了她的视线。
夕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小区内走。
想着宋樱刚才的话,其实,她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心里藏着个苏航,她也会去谈乱七八糟的恋爱。在一次次的失恋中摸爬滚打、伤痕累累,或者草率结婚,在无爱的婚姻中苟延残喘,又怎么可能遇到翟清涟呢?
苏航,是她命中劫数,也是一个冰点,冻结了她所有的感情,也保有了对爱情最初最纯真的向往。
从这个意义上说,她应该感谢苏航——我要谢谢你,赠我空欢喜。
第一次她用非常平和的心态,去看待苏航,看待那段懵懂年少的爱情。没有怨怼,没有痛苦,没有仇恨,只有感恩和怀念。
当时以为多么惨烈痛不欲生的事情,一旦过了那个临界点,也只道是寻常。小王子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是的,活着就是胜利,伤口早晚都要愈合。
我们总会在下一个路口,遇到真正能让我们灵魂安定的那个人,来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彷徨孤独,免我无枝可栖。
似有所感,夕颜抬头,有辆车停在她家楼下的阴影处。
她缓慢走至车畔,摇下的车窗后面,是翟清涟略显落寞的侧脸。
“嗨!”夕颜刻意用轻快的语气招呼。
翟清涟回头,看见她的一瞬,焕发的光彩点亮了他的眼瞳。
“收到我的花了吗?”
“收到。”她老实回答,双手放在背后,微微垂首,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
“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对不起,是我的错。”她停了停,“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浓重的夜色中,翟清涟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上车!”
“遵命!”夕颜绕到另一边,他替她开了车门,重新发动车子。
翟清涟把车开得飞快,夕颜没有问他要去哪里。
两旁的树影和明亮的街灯从车窗外急速掠过,如记忆深处的往事,模糊而不可触摸。
汽车停在了江边。夜已深,沙滩上没有人,江面一片静谧的波光,脉脉不得语。
翟清涟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是你说的,我怎么惩罚你都行。”
他关了车灯,黑暗中,眼睛出奇的明亮。
“等一下……”她惴惴不安地问,“我可不可以收回那句话?”
“不可以,开弓没有回头箭!”翟清涟的身子已经倾过来,一手掰倒了靠背,嘴唇不容拒绝地压上她的唇。
夕颜一惊,想要挣扎,却像个掉到河里的人一样,越挣扎沉溺得越快,最后只能抱着他一起沉下去……
两人紧紧相拥,在狭小的空间里,狂热亲吻,辗转吮吸。
她感觉到,他温暖的手指,一寸一寸滑过自己的肌肤,所到之处,引起一阵悸颤,似有什么被他的指尖点着,一迳炽烈地燃烧起来……
翟清涟眼神灼热,浊重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际:“我想要你,可以吗?”
可以吗?可以吗?
夕颜被陌生而热烈的情欲,折磨着,诱惑着,游走在天堂和地狱的边缘。
长到二十六岁,她只和苏航谈过纯纯的恋爱,牵手,亲吻,并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宋樱是她性教育的启蒙者,常常描述和男朋友做爱时如何激情缠绵。夕颜听得脸红心跳,却仅止于想象,从来没有尝试过。
她像是那个在城堡中沉睡的公主,需要一个人,用那种可以起死回生的吻,来唤醒她,开启生命中的另一扇门。
这个人,就是翟清涟吗?她能够把自己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交给他吗?
他们才交往了短短一个月,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而且,宋樱的经历告诉她,女人守住自己的身体有多么重要。
她从小受着最传统的教育,不能纵容自己沉沦在肉体的欢爱中,而输掉了最后的底线。
夕颜清醒了过来,推开他的手,冷静而清晰地说:“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
犹如一盆凉水,哗啦啦从头浇下来,一切的迷乱狂热都在瞬间熄灭。
她的矜持和谨慎,翟清涟虽然能够理解,但还是有种怅惘的失落感。
他缓缓放开她,替她拉好衣服,低声说:“夕颜,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绝对不会勉强你!”
男欢女爱,应该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是他操之过急了。
翟清涟原路返回,将车开到夕颜家楼下。
他熄了车,坐在驾驶室,整个人笼在深沉的静默中。
“我上楼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夕颜解开安全带,正要打开车门,翟清涟突然俯身过来,按住她的手。
她有些意外地抬头,他的眼眸宛如深潭,有点寂寥,有点哀伤。
“夕颜,我要你记住今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