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蒲公英·罂粟_记忆不曾少花香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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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蒲公英·罂粟(2 / 2)

“我只有这副外表有可取之处而已。”

不知道是这句话刺激了他,还是他已经完成要做的事,湛朗又回到她的对面坐下,她不敢看他。

“是的。”他平静地说,“人都有各自的长处,你的长处就是美丽,天生的美丽。”

她苦笑一下,“真讽刺啊。”

“有什么不好吗?”

妍婴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在你眼里我只是个花瓶呢。”

“可你知道多少女子的最终梦想只是成为花瓶吗?虽然嘴上不承认。”

他笑看她诧异的眼神。

“你是不是在想‘哪会有人想当花瓶’的?不要被世俗言论误导了,女人聪明是好的,美丽也是好的,长相平凡智慧过人的女子有她的魅力,漂亮却笨的女人也不见得就乏人问津。”

他端详着妍婴,左看右看,像打量一件艺术品般,随手摘朵野花稍微拨弄一下,靠近她,插在耳鬓上。

“看过《律政俏佳人》吧,典型的低成本高回报电影,制片商完全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捧场,可见美女威力之大,人缘之广啊。你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人会条件反射地以貌取人。”

妍婴有些惘然,清平他也是吗?如果她是寻常不起眼的样貌,他不会跟上来,找她搭话。她的爱情就是通常人所称的那种廉价的速食恋爱吗?

等我老了,不漂亮了,你们是不是就不会再看我一眼了

她心头闪过一丝惊惧,因为曾经把最好的那么牢牢抓在手中,才特别害怕失去。

“今天出来得也够久了,回去吧。”湛朗看妍婴恋恋不舍的样子,加了一句,“想来,随时都可以的。”

随时都可以吗?

不见得吧。

花期一过,满山谷的凋零残景,还有人会留意这片曾经的璀璨?

湛朗把车停在大门前。

“你先进去吧,我去停车。”

“等等。”妍婴轻声喊,头低着。

她把协议书递过去,湛朗只是扫了几眼。

他把纸揉成一团。纸团擦着妍婴的面颊飞出窗外。

她大气也不敢出。

“你该不会还妄想我会签字吧?”半晌,他偏过头来冷冷地问。

妍婴瑟缩了一下,摇摇头。

“那为什么还要拿给我看。”

“你就答应我吧……”她哀求地说,“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你休想!”湛朗吼一声,打开车门大步走了出去。

她默默抬起眼,她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容易掉眼泪,那么容易怕。她现在犹豫,是因为她看到了后视镜里耳垂上戴的花。

她曾经非常恨他,但是现在不了。只是觉得很愧疚,甚至有一次惋惜地想,为什么爱上的不是他

人生是不可以重来的。

爱情一样不行。

妍婴推开车门,四处找那个纸团。

湛朗用的力气真大,不知道把它扔哪里去了。

她不气馁地猫着腰,一寸一寸地找。

隔着窗户冷冷望着她一举一动的湛朗,嘴唇抿得紧紧。

妍婴从花坛里捡到那个纸团的时候他拉开门,一把夺过她展开到一半的协议书,撕个粉碎。

“你是我的!如果你能证明你不是个洋娃娃,就谁也不要依靠,自己生活!”他说,“否则,只有我能要得起你,懂吗”

她吃惊地望着湛朗。

心里一阵酸楚。

没有生气,只有酸楚。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只有被触到痛处,人才会酸楚。

她转身朝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把耳垂和头发上的花拔下来,拿在手里。

湛朗没有拦她。

清平为她端来刚榨好的果汁和新烤的蛋糕,放在地板上。新家还很简陋,家具什么的都没买齐全,清平说过要等她一起选,那就是一起选。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实在很过分。”

“他说得对呀。”

妍婴注视着那杯柠檬黄色醇醇的果汁,“我并没有挑选别人的资格。”

“你很重视他的话。”良久,清平说。

她怔了怔。

“他在你心目中,绝对不止朋友这么简单。”

她把这句话想了又想。

“我好像根本没有我说的那么讨厌他。”妍婴盯着果汁,“清平,怎么办?我好像没那么坚定的决心要离开他了。”

“那就回去吧。”清平抬起手,摸着她的头发。

妍婴赶紧摇头,“那怎么行,那对你太不公平。”

“姑娘,”清平笑道,“我是成年人了啊,而且是比你大十来岁的成年人,难道我会像小孩子一样钻牛角尖吗”

“更何况,”他说,“这种事情,你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感觉?她心乱如麻,不能分辨。

“晚上不是还有课吗?”清平看在眼里,明白三分,转移话题。

“六点半到九点。”妍婴胡乱点点头。

“我送你去学校,好不好?”

清平的车一直开得很平稳,他的车用了好几年,还是崭新。车里飘着淡淡的柠檬香味,妍婴一直最喜欢坐他的车的副座。

一坐上去,就祈祷不要开到终点。

“要我去附近的停车场停车吗?陪你上去。”

她跳下车,清平头伸出车窗,含笑问。

她摇摇头,“我自己走上去,你开车回去要小心。”

分别之后她才发现,这是头一次,清平没有亲自送她上去。

她又回头去看,他也没有悄悄地跟上来。

我是最差劲的人,不但软弱,而且摇摆不定,伤害了两个最关心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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