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_贼船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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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1)

7、

东北人讲话好带一些个带脏字儿的口头语儿,什么“你他妈的”、“妈拉个巴子的”之类的脏话俯拾即是。与北京人讲“你丫的”、天津人说“你妈”、上海人称“十三点”、香港人道之“臭三八”比起来显得粗俗了许多,赤裸裸的直白得很。有则笑话就说:一外国人初次来东北,刚下飞机即在机场听见二人对骂。一说操你妈,另回操你妈。外国人听得有趣,随口问翻译是啥意思,翻译挠了半天的脑袋才说:“他强烈要求和他的母亲发生性关系……”其实这老外不过是听到了一句如“吃了吗”之类的普通脏话,如果他听见乡村街头女人间的对骂,并且能够听懂的话,那才叫看见了最丑的一面。但即使是女人间互骂的“养汉老婆”之类遍地皆是的粗言秽语,也相对的比子承子曰后边隐藏着的扒光了游街、浸猪笼、甚至乱棍打死等要强得多。比方“养汉老婆”这句骂人话,最早期的养汉老婆的故事,说起来不比梁山伯与祝英台差多少。一般是一个家里的顶梁柱半死不活地瘫在床上,上有丧失了劳动力的高堂,下有嗷嗷待哺的子女,这时候可以牺牲的只有正值盛年的女人和女人的性。女人为了这个家会在外找一个闯关东来的山东汉子帮着拉帮套,对这种家庭的子女来说,生存要比名誉重要得多,父亲也被一分为二:一为生父,一为养父。而这个家庭的妻子则有一个名义上的丈夫和事实上的丈夫,甚至是一女共二夫。其结果虽然名声不那么好听,但要比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化蝶要实用得多。

就像诸如此类的脏话几乎全部与性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且一般是单指女性的不贞而言,解放后这种公开的养汉老婆转成另一种叫做“搞破鞋”的形式,但话却留了下来。可是郑明如今刚好相反,不当不正地夹在了两个女人中间,一边是下岗在家但辛勤操持家务的娇妻;一边是富有丰满如黑珍珠般的老同学金瑛。自打那次两人破了禁之后,郑明先是受宠若惊,后来又忐忑不安。颠峦倒凤之后,郑明问金瑛:“以你现在的情况,随便的找个人都比我强,你图的是啥”金瑛趴在郑明的胸上喃喃地说:“郑明,打小时候我就爱跟着你,你知道为啥因为你保护我――虽然你没少欺负我,但为了我也没少跟人打架,也没少挨揍。长大了咱们各奔西东,可我找对象的标准里也有你的影子。俺家冬来虽说比我大六七岁,但他比你高也比你漂亮,说实话我够满足的。可人家是三代独苗,冬来结婚又晚,我不能再误了人家。我这家,我的弟妹他都非常照顾,我知足了,偶尔他也来,不过他的小弟弟可没你的厉害……”说得郑明腰间一热,呼吸急促,忙不叠地搂紧了金瑛……

阴历的二月二刚过,金瑛就算计好了给郑明过生日,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一晃就到了三月十五。这天是郑明的生日,忙打电话传呼郑明。这些日子郑明如上紧了的发条一般,除了各处跑些个仨瓜俩枣的业务维持生活,就是钻进自家的阳台里一鼓捣就是一天半天的。他的那些个瓶瓶罐罐越来越多,摆得都下不去脚,弄得一向爱整洁的老婆整日拉着老长的脸,跟长白山似的。一问,郑明嘻嘻一笑说:“到时候你就明白了,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郑明还记着去年与宋老大、老苏头喝酒时冒出的那个想法,有意无意间收刮了不少的资料。他的书柜里社科类的书渐渐地入了书箱,理化类的书籍逐渐多了起来,从初中到高中甚至大学里的化学书也堂尔皇之地站在了书架的明显处、卧在了郑明的枕头旁。老苏头成了他的导师。这貌不惊人的干巴老头子一讲起分子、原子来,如刘兰芳说书一般神采飞扬的。甄厂长也成了他的课任老师,从毕升的活字印刷术说起,一直到现代的胶印,讲了个唾液横飞。郑明打小就从木匠父亲那里学来了偷艺的秘笈,心说:顶多损失些小烧、熏酱之类的酒菜儿,大不了再搭些钱,反正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况且还落了个勤奋好学的好名声。这日,郑明正缠着厂长讲彩色印刷的工艺时,传呼声吱吱响了起来。郑明一看是金瑛,寻思了片刻,不希望自己的思路被打断,赶紧跟着问了厂长一句:“厂长,是不是所有的彩色印刷都要分色”厂长答:“不一定,但绝大多数是。比方成色方式是四色网点的胶印,那就只能分色。”郑明刚要再问,传呼又响了起来,一看是家里来的,忙起身告别厂长,临走又说了一句:“厂长,咱厂也该换个市电了,这铁路电话太不方便,弄得回个传呼还要跑到外边。”厂长笑答:“你把大庆的账要回来,我给你买大哥大。”郑明忙不叠地回道:“你买得起,我使不起,告辞!”郑明离了厂子赶到附近的电话亭,先给老婆回了个电话,老婆告诉他:“今天是你三十周岁的生日,回不回来的早说话。”郑明心知金瑛找他必定有事,兴许还能有些好事儿,再来个肥活什么的,不如先与金瑛通完了话再说。忙回话说:“厂子还有些事,中午就不回去了,争取晚上赶回去。”老婆对郑明在外的一些事除了喝酒反感之外,还没什么不放心的,故此也就不再言语。郑明忙又给金瑛回电话。电话里的金瑛明显的有些不高兴,郑明忙解释说:“你还不知道,咱这片儿用的都是铁路电话,你还偏偏用市电传我,上法院领张传票都比这快。”见对方不言语,忙又认错:“小姑奶奶,我又错了,有什么吩咐您老人家明讲”金瑛沉呤了片刻告诉他:“赶快到格格大酒店来,有急事找你。”问什么事,回说:“来了就知道了。”

郑明自打与金家大小姐相好以来,心里又爱又怕,爱倒不必说,怕可再明显不过了:指不定哪天他们的事儿要是让金瑛的前夫知道了,还不把郑明打个生活不能自理!这还是小事,关键的是他一向对好友郑春光的这种婚外行为持反对态度,现在说嘴打嘴,弄得心里负担挺重的。每次都想到此为止,但每次都有新的理由。那天他半真半假地与老婆开玩笑,说现如今时兴处老铁,哪天也处一个。想不到老婆差点儿没把嘴撇到后脑勺去:“就你三扁四不圆的大脑袋,走道还一步三晃的熊样!也就是我发扬风格要你。”气得郑明半天说不出话来。

郑明放下电话,忙打的奔格格酒店来。进得前厅,来到吧台打听有没有一位金瑛女士在此,想不到话还没说完那位吧台的收银员异常诧异地看了他半天,说:“你找金姐!在二楼的包房里。”郑明忙躲开对方的目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二楼走。一位待应见郑明似初次来酒店,忙在前领路,送他到得二楼的一间小包间。

包间内没有窗户,点着柔和的磨砂灯。郑明刚从明亮的外间进来,冷丁的有些不太适应,忙眯起眼睛来四处看:室内中央摆着一张不太大的餐桌,上面放了一盒还未打封的麦丽来蛋糕;桌旁边只摆了两把椅子,和桌上的两套餐具相对应;一角摆放着可唱卡啦ok的电视机等物;墙上的壁画等饰物的格调也与一般的酒店不同;除那台电视机外,给人的感觉像似北京某深宅大院儿里的一间闺房。脂粉气略浓了一些。

郑明被侍应让到座位上,侍应给他倒了一杯可口的茶水,那茶壶竟然是南泥儿的。喝了一口清香的茶水,郑明的心平复了不少。正四处张望间,听得门响,寻声望去,老同学金瑛正翩翩走来。现在刚是初春的时节,清明还未到,春风还未刮起,金瑛却已是满身的春意盎然:一身三件套的浅色套裙只穿了两件,长裙束腰,短夹束胸,凸凹有致地衬托出似按黄金分割点量制的身材。金瑛坐到郑明身边,把小臂间搭着的短外套搭在木椅的靠背上,甜笑着给郑明倒水。郑明连招呼都未来得及打,只呆呆地看着金瑛,脑里早已飞快地勾出裸体时的金瑛来。金瑛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经意间在郑明的腿上掐了一把,郑明警醒过来,不由得胀红了脸说:“瑛子,你太美了!要是穿旗袍会更美!”金瑛看郑明的尴尬相儿,忍不住嘻嘻一笑说:“大奔儿,真没看出来你还会不好意思,上学的时候我可没见你红过脸,怎么长成大老爷们儿了反倒学会抹不开了”暖暖的体香一阵阵地往郑明的鼻孔里钻,郑明不由得咽了口唾液打岔说:’现在穿这身儿衣服是不是早了点儿外边儿的树上还干巴巴的一点儿绿意也没有,春天里的风可是比刀还快,小心别感冒了。”金瑛妩尔一笑,一排整齐的牙齿比黑妹牙膏广告上那位美女的银牙还漂亮:“美丽动(冻)人嘛。”

金瑛的那口银牙从小时候起就给郑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时候干巴巴的小黑丫头片子除了一对毛嘟噜的大眼睛外,就是那口牙特别的好看,同时也是一件特殊的武器。一般的小丫头们先学会的进攻方式多半与猫有关,女孩子爱挠人是很正常的。可她不同――爱咬人。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挨他咬的男生多的是,可不知为啥,郑明从未挨过她的咬。郑明还记得金瑛的那位同桌王惠军。与金瑛因为边界划分起了冲突,那架打得比珍宝岛战役还要激烈,结果六尺高的小男子汉被她咬得痛哭流涕。可面前的金瑛好像把儿时的那个金瑛给挤扁了,扔进老相册里。眼前低眉顺眼、乳大峰腰的金瑛像是电影里的一个什么人郑明一时有些想不起来。正沉思间,服务生们鸦雀无声地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就把本不

太大的饭桌摆得满满登登。金瑛朝服务员挥了挥手,等侍应们鱼贯退下后,这才给郑明满上酒,举起酒杯来对郑明说:“大奔儿,祝你生日快乐,干杯!”郑明心生奇怪问金瑛:“黑蛋儿,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金瑛诡密地眨了眨眼说:“你忘了,我可没忘。那年你过生日,俺妈让给你送五个煮鸡蛋,郑大爷还给我做了一个跟你一样的木文具盒。”郑明心说:我的妈,那是哪年月的事儿,她还记得。心生感激,举杯说了声谢谢,一扬脖把满满的一杯红酒干了下去。金瑛忙操筷为郑明夹了一口菜送到郑明嘴边,郑明想都没想即吃了下去,觉得口内奇香无比,忙问是什么菜,金瑛却问菜的味道怎样,郑明忙由衷赞誉:“香!真香!这菜倒是叫什么名”金瑛笑问:“郑明,你给我起的外号叫黑蛋儿,你说实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郑明的脸腾地红了,忙打岔:“我问你菜名儿,与过去有啥关系”“有,当然有关系,你今天说实话,不说实话我可再也不帮你忙了。”金瑛的一席话把郑明的脸说大了不少,厚着脸皮回答金瑛:“其实黑驴蛋儿是叫……驴的……那玩意儿,金瑛你别不高兴,当时小,不懂事儿。”金瑛的脸也红红地告诉郑明:“其实我知道,所以刚才给你叫的酱三宝就是驴的那三件儿。嘻嘻嘻……你那玩意儿差不多像驴一样,我寻思找别的给你补怕不好使,所以特意叫了这道菜。”郑明心内不但不恼,反而挺高兴的,文思大发,对金瑛说:“这道菜确实好,不过名儿俗了些,把老板找来,让他给我敬杯酒,我赏个好名儿。”金瑛一边给郑明倒酒一边回答他:“老板是我妹夫,你就跟我说吧,起好了有赏,我就不信你还比郑春光的字值钱”郑明本想开口说,但一听金瑛提郑春光,情绪顿时低了不少,又是一扬脖干掉满满的一杯红酒,擦了擦嘴说:“别提他,提他影响我的食欲。”金瑛觉得奇怪,忙问:“郑春光和你有啥关系”郑明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去大庆做生意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言明自己落到如此下场,可好友郑春光却重色轻友,倒向了于晓波一边。起初还应付应付,现在干脆躲起来不见,弄得自己进退两难。金瑛忙安慰郑明说:“你也别上火,大庆的事有机会你去找咱同学大眼皮,他现在在大庆当站警。原来在我家老古手下当刑警,抓逃犯未事先鸣枪就把人打死了,家属上告,挨了个处分后让老老古给调到大庆站派出所去了。有好多事咱同学都能帮上忙,现在可好,临时抱佛脚吧你赶快起名儿,然后我告诉你好事儿。”郑明忙调动情绪,故作高兴说:“这个菜应该叫‘三香降临’,那才叫有诗意,有韵味儿。”金瑛感叹:“到底是搞过文学的,来,咱们举杯。

大奔儿,第一,祝你生日快乐,我没记错的话今年你三十周岁;第二,我们车长认识一个朋友,是个做大买卖的南方人,在哈尔滨、大庆都很有名气,我已跟车长说好了,下一个班到达的时候给你引见引见,到时候你的印刷厂保证有干不完的活,咋样”郑明忙端起酒杯,动情地说:“黑蛋儿……不,金瑛……”金瑛忙纠正他说:“叫黑蛋儿。”郑明回应

她说:“黑蛋儿,谢谢你。”

几杯红酒下肚,郑明放松了不少,大奔儿头下面的眼睛也大放异彩,抓住金瑛的手不住地摩挲,车轱辘话也当仁不让地顺着那两片嘴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老同学,黑蛋儿,郑明谢谢你,谢谢你这肉乎乎的手能拉我一把。你知道,我……”

金瑛拦住郑明的话头问他:“大奔儿,你坦白,你上初中的时候摸过谁的手”郑明心里一震,赶忙抽回手拿起桌上的玉溪烟来点着。看看要冷场,金瑛不由暗笑:大奔儿还没变。忙解释说:“郑明你别介意,我和张丽华很好,这你应该知道,虽说她现在成了日本人,可你俩的事我多少知道些。每次她给我写信都提起到你,郑明怎么样啦他好吗结婚了吗”

郑明尴尬地吐了一口烟圈儿,烟却被金瑛给抢了去,叼在嘴里熟练地抽着,郑明很是诧异地问她:“你会抽烟”金瑛嫣然一笑说:“那当然!我除了不会生孩子做妈妈,剩下的什么都会,吃惊吗”郑明忙回道:“不不,很正常,大姑娘叼烟袋是一大怪,抽烟卷应该是一大帅,不过吸烟有害健康……”金瑛朝郑明也吐了一个烟圈儿,打断他的话说:“我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你们俩谁先摸谁的”郑明吱吱唔唔:“这个……很难说。”金瑛笑笑说:“大奔儿,咱们俩都过了那种年龄了,我也不是吃干醋,你这大文学家应该知道,人都有好奇这毛病,这也并不耽误你摸我的手。咱们还可以像小时候那样玩过家家,可我不做你的女儿,我给你做老婆,当然你放心,我不会再和任何人结婚,只是好奇,能满足我吗”说着把手递了过来,郑明接过金瑛的手,努力想平静下来,但还是感觉有些发抖。金瑛似喃喃自语,又似在问郑明:“我漂亮吧和小时比有啥变化”郑明小声说:“你……肉乎乎的,有点儿像哪位格格。”金瑛哈哈大笑说:“哈哈……格格……大清朝要能挺到今天我还真差不多。知道吗大奔儿,小时候我可是最瞧不起我自己,可我一看见你的大奔儿头和你那一步三晃的样儿却还那么自信、那么快乐地活着,我就想接近你,想跟你讨点儿快乐的秘方。原来觉得大概是自己的血统不好,可后来走向社会了才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现在才知道你快乐的根源,你是赵本山小品里的那个八岁男孩儿,我说得对不对大奔儿头”郑明目瞪口呆地看了半晌儿,心说:这小姑奶奶脑袋里乌七八糟的鬼念头比我还多。忙举起酒杯说:“啥也别说了,都在酒里,喝……”

二人的酒一直喝回到金瑛的家。又是一通洗涮的,从洗澡间直到金瑛的床上,郑明更加尽心尽力地爱了一次。随后,郑明浑身软软的不想起来,不由想起社会上流传甚广的那套嗑来:摸小姐的手,好像回到十八九;摸同学的手,赖在床上不愿走;摸老婆的手,好像左手摸右手――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金瑛忙告诉郑明今晚出乘,小憩了片刻,重又穿衣出门。郑明下得楼来,发觉裤兜鼓鼓的,一摸是一叠钱。心知是金瑛塞给他的,顿时精神了不少,想要上楼送还,又一想自己正缺钱用,不如先用着,等自己赚了钱再好好报答。看看腰间的传呼是几点,不想传呼上显示有人呼他,想必是与金瑛洗澡时没听见呼机响。忙看号码,见是牧心斋的号,有心不回;细细的一想,自打与郑春光结识以来,这老兄没少帮

自己的忙,不能因为吴老板的事而把自己的老朋友也得罪了。忙找到一家电话亭回电。还好,郑春光在牧心斋,郑明问什么事,郑春光只说好长时间没联系,不知郑明怎么样了,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郑明正在兴头上,想早点儿回家,又记着想给老婆买些好吃的,忙问郑春光有没有事。郑春光说没什么事,刚要接着说,这边郑明早挂了电话,付了话费奔农贸市场而来。

牧心斋这边郑春光有心让郑明过来,因于晓波正在里屋的床上睡着,特意跑到外间的分机接的电话,想不到郑明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心说郑明这毛兔子脾气还能不误事儿遂叹了一口气称自己还有事,吩咐外甥和店员早些下班。外甥知道舅舅的脾气,也知道内室的床上正有一位大美人儿睡着,忙与店员关了门各回各家。郑春光回到内室,于晓波还赤身裸体地仰睡在床上。郑春光一见,又觉腹胀,忙脱衣上床,又轻车熟路地玩起老汉推车。于晓波本在假寐,见春光又上来,忙说:“春光,把我送你的录相带放一放,我想看看。”郑春光重又下地放上录相,无非是些少儿不宜的春宫片儿,二人重又边看录相边比划起来。

郑明和金瑛吃饭的时候于晓波就到了牧心斋。其实她早想来,可她与吴老板合伙在铁路街那边开起了书店想找郑春光题字,又怕被郑明知道不好,所以连话也没回地忙起来。这又是办照又是营业的,凡事开头难,吴老板又从大庆调来个老乡做于晓波的小工,折腾了好几个月,这才渐渐地走向正轨。吴老板整天南来北往地发货收货,不常见人影,好在于晓波铁路上熟人多,倒省了不少事,出货入货的忙过一阵,钱也分了不少。吴老板的色心又起,又想着和于晓波好一好。于晓波也知道吴盛有的心思,本觉着也无所谓,可一看吴老板那熊样儿,又恶心得要吐,心说我这个挂名儿的经理也不过每月一千五,到年底分红也不知道如何分、分多少,犯不着为了几个臭钱再让这小子污了身子。所以若即若离地

不让吴老板得手。时间一长,心里倒想念起郑春光来。这天去车站上取完货送到库房,锁了库门又顺手拿了几本吴老板上次送她的录相带直奔牧心斋来。刚好郑春光与正信山庄的老板喝酒后回牧心斋睡午觉,于晓波忙进得屋来,一边主动与郑春光亲热,一边把路上想好的什么单位整顿须天天上班,。不然就得下岗等托词儿说与郑春光听。郑春光经历的女人不少,可从来未有人像于晓波这样招人想,心说大概自己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要还。于晓波和他说的话他全当耳旁风,先把于晓波按在床沿一通推拿,放松之后酒醒了大半,这才想起细问。于晓波却撒娇说要睡一会儿,郑春光竟言听计从,醒过腔来才记起郑明,忙打传呼。可郑明这小子不但不知马上回话,回了话还跟木头似的听不懂话,心说:这八岁男孩!不误事儿才怪。

第二天,郑明闲着无事,与厂长又论了会儿三国,看厂长像是有事的样子,忙告辞出来。到牧心斋坐了坐,郑春光刚好在。提起昨天打电话的事,郑春光问郑明道:“郑明,你忙三火四地干什么话都不让人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郑明解释道:“中午就没回得去家,老婆偏要给我过三十岁的生日要庆祝一下,晚上再不提前点儿回去,我老婆可没你家三毛子那么好的性格。”郑春光欲言又止。二人说了一会儿闲话,郑明忽然记起昨日金瑛写给他大眼皮家的电话号码,忙浑身上下翻了一遍。真不错,还没丢。郑明忙与郑春光说借电话用用,说毕拿过电话来拨号。一拨即通。接电话的人问找谁,郑明忙问:“张福林在不在”对方很不客气地回答:“我就是,你是谁呀”郑明忙不叠地回答他说:“福林吗

我是郑明。”“郑明……”对方略显迟疑问:“郑明是郑大奔儿”郑明忙答:“大眼皮,是我,你咋没上班”张福林答:“我今天大休,你小子跑哪去了这么多年没见你,有空吗咱找个地方喝一杯。”郑明忙问他家在哪,福林告诉他自己没房子,住车辆厂老婆的房子。郑明忙说:“桥洞子有个苦孩子饭庄知道吧我在那里等你。”挂上电话与郑春光打招呼过后,急忙奔苦孩子饭庄来。

郑明到得饭庄,服务员小红正闲在吧台听音乐。还没到饭口,前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虎背熊腰的背影背对着他正坐在一张饭桌旁喝茶。郑明忙问小红道:“小红,有人找我吗”未及小红答话,喝茶的那位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眨了眨比蛤蟆皮还略大一些的大眼皮,站起身如黑瞎子跳舞般地朝郑明走来,小蒲扇般的大手瞬间拍在郑明的肩上,差点儿没把他拍趴下。粗脖大嗓里跑出来的话震得饭庄里嗡嗡直响:“大奔儿头,你小子还活着!”郑明的个头本来也不矮,可一米七二的个子站在人高马大的大眼皮面前,却显得又瘦又小。二人落座后,小红又给沏上茶水。郑明看老同学与学生时期不大一样,只是凭那大眼皮还能略找回一些从前的影子。当下俩人你一拳我一巴掌地戏闹一番,郑明忙又吩咐小

红拿菜单儿。大眼皮笑眯眯地看了看郑明,那模样要是不说话,谁还以为他要睡着了呢。问道:“郑明,十几年过去了,你证明了几道人生的证明题呀”当年数学老师在上面讲数学题,郑明在底下搞小动作,老师讲到几何证明题时,随的一句“证明”把郑明吓了一跳,忙站起来答“到”,又把老师给吓了一跳,全班同学哈哈大笑。不过郑明的数学学得还可以,有些个小聪明,故此教数学的杨秀云老师反倒挺喜欢他。可同学们常被郑明捉弄,现在可下逮着了机会,课上课下地挤眉弄眼笑他。郑明不以为忤,反喜滋滋地任他们说去,上数学课也认真了许多,成绩自然令数学老师很满意,并且当着全班同学面儿夸奖他:鼓励他能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答好人生的证明题。那些天郑明着实地美了几日,翻箱倒柜地从自己攒的破书里找出爱因斯坦的一句话来,抄在数学书的封皮上,兴奋了好一阵子。大眼皮的一番话激起了郑明的感慨,二人边喝边唠,一顿感伤之后,郑明又恢复了顽心,调侃大眼皮说:“福林,就你这副尊容那小偷还不都从你的眼皮底下跑了”看福林咕咚喝了大半杯的白酒,忙提醒道:“哥们儿,这可是酒,不是水,你这大狗坨子要是醉了我可整不动你。”福林的大眼皮一翻,告诉他:“郑明,不是吹,这些年哥们儿全仗着这憨乎乎的神态唬了不少道上的高手,干铁路刑警这一行就是要眼睛亮,可你亮,那贼的眼睛也亮着呢,所以优点有时候就成了缺点。我们有句行话,你看上车后的旅客里哪位的脑袋不动可眼神儿不定的,保管不是警察就是小偷。可咱哥们儿这眼皮一搭拉,再加上长得跟山炮似的,都以为是哪儿的屯老二进城,反倒没有人注意。”很自得地干了杯里的酒,接着说:“再加上咱身大力不亏,黄皮子手下的几个乖徒弟几乎都是老子逮到的。”黄皮子这人郑明略知一二,此人姓黄,是贼道儿上的高手,在去年铁路部门搞的那次南北联合的“猎鹰行动”中落网,因其狡猾,道上人称“黄皮子。”可转念一想,问道:“不对呀,金瑛说你打死人了,给开到大庆站班去了。”福林一听这话,顿时委糜了不少,声音也低了七八度,小声地说:“唉!别提了,那小子我抓了三个多月都没抓住他,可下子抓住了,可这小子知道自己杀了我们的眼线,进去也活不了,在安达站的站台上带着扣子就跑。那时站台上正停着客车,我本想打他的腿,可这小子该死,他想钻过车底跑到对面去,正低头的功夫我的枪也响了,当时脑袋就开了花。这哪儿是我打他呀是他愣往我的枪口上撞……妈的,这小子临死还逗了我一把,背了个处分到大庆去站班。”郑明连忙给他倒上酒,想

着自己的事,忙对福林说:“大眼皮,哥们儿请你喝酒可不能白喝,你得帮忙。”福林一边吃菜一边问:“我还能帮你啥忙我就会抓小偷,别的啥也不会。”郑明忙把自己在大庆的事一一讲给福林听,福林放下筷子,沉思了片刻说:“你先再上俩菜呀。”郑明闻听一看桌上,心说:我的妈!不知啥时候桌上的四盘菜只剩了些残汤,这小子怎么比赵宏雁老师还能造连忙招呼小红上菜,福林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对郑明说:“我听说过社会上的这些事儿,这改革开放不但小偷多了,骗子也多了起来。这也难怪,当小偷不光要手艺精,还要能吃得了苦,挨得了揍;骗子就不同啦,西装革履的一穿,喝几顿酒,签几张合同,骗好了百十万的就来了。这么着吧,明天我白班,早上坐82次,我在12车等你,咱们一同去大庆,我再找俩大庆的朋友帮你参谋参谋,怎么样”郑明端起酒杯说:“还能怎么样”

第二天郑明早早的赶到车站,大眼皮张福林已在12车的车厢里等他。见郑明到来,忙领着他去后边的乘务员卧车休息。到了大庆,福林先去派出所报了到,然后请了会儿假,说朋友有事找他。所长知道这位仁兄是乘警大队长的爱将,早晚还要回到刑警队,故此也就不太严格要求他。二人打车站出来,福林领着他七拐八拐地穿过会战大街来到中八路农贸市场边儿上的一家小酒店。正值上午,店内很是冷清,福林喊了一嗓子:“四类,出来接客。”里间的后厨与餐厅间

的门帘一撩,出来一位胖腰大脸的中年妇女,一见福林和郑明,忙在白净的面皮上堆起几道褶子来招呼:“三哥来啦,快坐。”说毕倒水沏茶。福林问:“四类不在么”回答:“出去买菜了,一会儿就能回来。”话音未落,门响处站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手里拎着几样蔬菜。女人忙上前接过菜来拿回后厨,那人边与福林打过招呼,边过来与郑明握手:“你好,三哥今天是白班吧”福林给二人互相介绍:“这位四类,大号张明,跟我是一家子;这是郑明,我的同学。”四类忙说:“三哥,我一会儿正要去找你,有几位朋友去北京办事,要买明天的卧铺票,你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福林说:“行,一会儿再说,今儿个找你有事儿,我这老同学想求你帮忙办点事儿,郑明你说。”郑明心想:怎么这位得了这么个外号郑明即把与泰华公司做生意一事简单讲了一遍,那人沉思了片刻说:“现在这事儿多得很,要账无非两条道儿,一条是上法院告他,时间长、费用高,一般的拖不起;再一个就是找社会人儿摆平,速度是快了,可基本上也只能要回一半儿,弄不好还能惹出些祸来。这样,我正好在教育口有个朋友,一会儿我打电话问问,先看看这人在不在大庆。对了,你有他的照片吗”福林一看郑明的神色,忙说:“四类,这可不是外人儿,俺们是从小到大的光屁股朋友,咱们现在就去挂电话怎么样”

三人打饭店出来,找到市场里的一间公用电话。四类拔了个号码,不一会儿即与对方唠了个不亦乐乎,可半天也没唠到正题上。郑明在一旁直着急,眼看着就要谈完的时候,四类的话锋一转,突然问对方说:“你最近看见泰华公司的吴经理了吗我一个朋友想找他批一些货。”对方想都没想回答他:“他不是最近又在离你不远的百货大楼旁边开了一家书店吗怎么你要买书”郑明在一旁听得心都要跳了出来,一只手紧紧攥住福林的大手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呼吸,心说:你妈妈的,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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