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很幸运地,那些被隔离的人们没有一个出现瘟疫的发病症状――或者说,应该感染上瘟疫的人都已经被抛弃了――健康的幸存者们被给予了自由,在边防军军营附近安顿下来。
同时,获得了瘟疫状况第一手资料的边防军指挥部也组织数支小队开始顺着附近的河流向上游侦察。
费尔克拉格艾司弗莱穆带着几名学生赶到了此处,其中包括了王子殿下的挚友,宫廷法师阿莱尔冯拉米罗。看见了依然活着却不得不以面具来掩饰自己被烧毁容貌的法亚公主,阿莱尔深深地叹息,那其中包括了安心、失望、喜悦和如释重负等等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不让我也一起去?”
克塞原本打算和泽罗特一起跟随搜索队去寻找瘟疫的发源地,但是这个提议遭到了宫廷法师的反对。
“虽然法亚没有几个人能认出现在的你,但是太过显眼始终不安全。在法亚多留一天,你的危险就多增加一分。国王陛下已经被王后那个怪物完全控制在手掌之中……虽然你哥哥身为王储,但实际的权利还是被王后一党所掌握。我们还在想办法,从王后那里把权利一点点地剥夺过来。”
“光明教廷的态度呢?列顿说过会支持你们的……”
“教廷不会直接插手各国的内政的,即便支持我们,也得等我们将王后的真面目公之于众才行。问题是,我们都知道她是个恶魔,但是却没有实际的证据,碍于她现在的身份,取证揭发都无法光明正大地进行――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要揭穿她的真面目,把她从权利的宝座上拉下来,但是她的权利太大了,揭发她的动作不能顺利进行――没有实际证据的话,会被套上诬陷王室成员的罪名……”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陷进一个死循环中了?”
“我也曾经向你哥哥提议过散布谣言或者是伪造证据的提议,但是……你知道的,你们的母亲……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阿莱尔站起身,随手散去了释放在帐篷里的反侦测结界,“关于瘟疫的详细情况我会向老师汇报的,谢谢您为法亚王国所做的一切。对了,在下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请问小姐的芳名是?”
克塞啼笑皆非,这家伙真会装模做样:“难不成法师大人还看上我这样的丑八怪不成?”
“不,只是想知道功臣的姓名,并将其镌刻于王国的丰碑上。”
带着面具的女子沉默了一会,之后从那未知材料的白色下传出了这样的发音:
“lost……infanta……”
“洛斯特英凡塔?真不像女性该有的名字啊……”阿莱尔显然不懂得这种语言和克塞暗含的意思。
infanta:没有继承权的公主
“我要去帕索亚,你不和那些牧师们一起去寻找瘟疫源,跟着我跑是怎么一回事?”
骑在马上,克塞没好气地问身后抱着自己的女性黑暗猎人。
“我只是觉得你比较有意思,恩,还很有激情……”
妖女咬住克塞的耳垂吃吃地笑着说,风情万种。
一回忆起某天晚上那荒唐的经过,克塞耳根子都红透了。天哪,两个女人居然……她偏偏头,躲开妖女的嘴唇,心中泛起某种异样的感觉。
自己这样究竟算什么?她没有感觉自己在某方面对不起修拉,毕竟女性和女性之间不会有什么实质性上的东西;但是自己那蒙尘已久的记忆深处,一种罪恶感突地涌上来。
那是在地下世界的战场上,染满血腥的洞窟中。他手持长剑与一名深渊媚魔斗在一处。这只媚魔绝对是异类中的异类,本以为戴着“埃达的面具”就可以免疫她的精神攻击从而轻易取胜,但是谁成想她的肉搏攻击丝毫不逊色于她魅惑人的技巧。
更麻烦的是,那媚魔燃烧的双眼中居然透出一种疯狂的、决绝赴死的感觉――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在自私卑鄙的恶魔身上看见这种类似希罗雷斯麾下圣武士才可能拥有的眼神。
最终他还是消灭了她,之后在她所占据的岩洞里,看见了一个由流动的岩浆代替了鲜血供养着的巨大魔法子宫。
剖开魔法子宫,他从那里面抱出了一个婴儿,恶魔的婴儿,媚魔的后裔,一个混血的小媚魔。联想起那个媚魔让人疑惑的眼神,他什么都明白了。
最后他没有杀掉那个还处于幼生期的恶魔,而是将她带在身边,一直到那场最后的战争的到来。
自己已经不是自己,所谓过往的记忆也只是无人知晓的,被湮灭的历史。从那个时代存活至今的,大概也只剩下身后的女子了……那些事,还想它干嘛?
克塞冷哼一声,双腿一夹马刺,加快了坐骑的速度。
脑神经崩溃的分割线
只花了不到四天时间,克塞和妖女就从西部边境来到了法亚北方城市帕索亚――这里也是黑发女战士此世的故乡。
再往北,就是绵延不绝的安泰斯山脉,还有山脉中成群结队的危险生物;不过矮人们的秘银锤王国就在山脉的北麓,每年源源不绝的精制武器或者魔法制品或者工艺品从山脉中流向法亚王国,而同时人类世界的粮食、纺织品和一些日用品――对了,还有烈性酒――也从同样的途径流向矮人王国。
在危险的安泰斯山脉里行商,没有足够的护卫是不成的。大商会往往有自己的护卫队,而小商人们只能雇佣佣兵。所以,帕索亚也成为一座佣兵之城。
通缉令仍然没有撤消,克塞在城里转悠了半天,直到天色几乎黑下来,才带着妖女翻进了一处僻静房屋的后院。
“喂……克塞,我们这样是不是……”妖女看着女子以娴熟的身手爬上那高高的光滑石墙顶端,有些忐忑的询问。
“没什么啦……这道墙从我十岁以后就难不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