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冯定坤正在广州一处鲜活禽类交易市场里跟一个满身污垢的戴墨镜的男人在交谈着。那男的说:“坤哥,现在货源相当紧张,价钱也就自然(做了个抬高的手势)……咱们是兄弟,你虽然做了两笔,可还是新手。要想长期合作下去,价钱好说。但你要是像你们那一带那个姓贾的家伙,不情不义,那你最好就别想在这条道上混下去了。那个姓贾的,现在他就不敢再来广东了。”
从没有戴过眼镜的冯定坤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又把眼镜架子朝后推了推,朝那人淡淡地笑道:“虎子老弟,我这个人不是把钱看得太重的。金钱如粪土,情义重泰山!不讲情义的人在哪里都混不下去的。你什么时候去我们山南那里玩玩?”
那男的说:“以后吧。你这次来的太突然了,我手头上就只五十克,你先拿去。等有货了我再联系你。ok!”
就在冯定坤跟那男的握手道别时,他接到了水莲打来的电话。一听说老婆自己死了,他顿时就断定是这个小女人又在用什么手段给害死的。于是,在手机里他什么话都没说,就告诉水莲“明天中午我就可以回家”。然后,他合上手机,叫人将已经封好袋口的鲜禽野鸟之类的货物装上车,直接朝广州火车站的方向奔去。
再说在山南镇这边,水莲来到派出所跟曹所长说明表嫂的死讯后,曹所长便说和水莲一起去看看。平时,冯定坤在家的时候,曹所长就是有意想靠近水莲这个年轻貌美的小女人,都是遮遮掩掩地不敢贸然“行事”。可现在,冯定坤远在广东,又是水莲自己找上门来的——这么好的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
谁知,就在他准备跟水莲走时,陶副镇长来了。他见水莲站在门口的一侧,说道:“你们有事啊?怎么都站在门口呢?”
水莲知道陶副镇长对自己一向是贼眉贼眼的,便笑道:“我表嫂突然在家死了,所以想请曹所长去看看。若是表哥在家,我也就不会来麻烦曹所长了。”
陶副镇长说:“那你们就去吧。我随便坐坐。”说完,他真的便坐在沙发上看起报纸来了。
曹所长见老陶在这个时候出现,心里头直骂这东西不是玩意,专门破坏自己的好事。可表面上还得应酬啊!于是,他朝水莲笑了笑,说道:“水莲,你先回去吧。你看,陶镇长来了,我怎么能撇下人家领导呢!”
水莲就朝二位领导淡淡地笑了一下,顺手拍了下小哑巴的肩头,便走出了派出所。陶副镇长见水莲走了,就站起身来,看到窗台上一盆君子兰,笑着说道:“这么好的玩意儿,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曹所长也凑上前去,摆出一副神乎其神的样子说道:“这可是真的,上品!”
陶副镇长说:“摆你这儿不是糟蹋了!就像那水莲在冯定坤那里一样,活活地糟蹋了一位美女呀!先不说这,我来是问你老鹰洞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曹所长摇了摇头,说道:“难。那哑巴不会说。成阳他又不愿说。我看是不是先搁会儿,等以后有机会再办……”
陶副镇长说:“屁话!这个时候还不趁热打铁,给他添些麻烦和阻力,等他胜券在手了再去查办,有意义吗?你要明白,我当不上镇长,你这个所长恐怕也就是人家手里的一只蚂蚱。你帮我也就是帮你自己。”
说到这里,他顺手摸了一下窗台上君子兰的叶片,便没说什么就走了。
曹所长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洪福林,眼下也只好依靠这凶吉难料的陶副镇长了。尽管他对自己呼来挥去,也只好心头一把刀——忍了。
等他一走,老曹便戴上帽子来到冯定坤家看了看,问水莲:“她,你表嫂在死之前,没跟你说什么?你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水莲说:“昨天,我给她喂饭时,她就心情不是太好,没吃二口就不耐烦地把碗给摔在地上。你问这小哑巴,碗片和剩饭都是他来打扫的。平时也没察觉她有什么异常,等我表哥回来了,你再详细地问他吧。毕竟我跟她接触的少。您说呢?”
曹所长看了看小哑巴,须臾,他转身朝水莲问道:“这小哑巴是你最近请来的、是在你表哥去广东之后,对吧?你这表嫂可真是苦命之人啊!上次是你给派出所打电话报警,说是劫匪……啊,我忘了,你对案情侦破也感兴趣,是吧?这样,我现在要去办点事情,等以后有合适机会,我想单独跟你再谈谈,明白我的意思吗?”
水莲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觉曹所长的话里有话,但又不好主动问出来。她只是朝他甜甜地笑了笑,露出一丝勾人的笑靥来。接着又点了点头,把曹所长送到门口便说道:“我等曹所长你的吩咐,水莲明白你说的意思。”
曹所长也给了水莲一个有着说不清韵味的微笑,之后,他便直接来到镇卫生院又来找成阳谈话。成阳正靠在病床床头上,平和中有些不太自然地笑着说道:“曹所长,你看现在我也没事了,大家都挺好的。你还查什么呢?”
曹所长说:“成阳,这样说你就错了。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吃这碗饭的。我不把它查清楚,查个水落石出,那以后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成阳立即显得很反感地说道:“那你就查吧。我什么也不清楚,当时我就是脚底一滑摔下去,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就这些!”
曹所长见来了位医生,就点支烟吸起来。等医生走后,又说道:“成阳,你现在不说也行。不过,我得向你提个醒:万一有人给我说出什么来,你就是知情不报。到时候可别怪我老曹无情就是了。”
谁知成阳却大声哈哈地笑了起来,并大声说道:“曹所长,你是在威胁我?好了……”突然,成阳像发疯似的“啊”了一声,紧接着就一头扑在床上,陡然间便开始乱抓乱撕了起来……
曹所长见状,顿时是目瞪口呆。成阳的那位同学忙跑过来抱住他,对曹所长吼道:“他是病人,你还在给他施加压力,他受不了啦!”
曹所长见状,也只好拿起帽子,在诚惶诚恐中十分尴尬地退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