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设想，给石碧作了长谈。

石碧一听：“好，年轻人，你张伟、彭剑伯伯正为此事四处求师，八方‘拜佛’，我力荐二位方案，尽快论证。”又为难地，“机器设备，工艺流程，技术力量，资金筹集，市场营销……这一连串问题，你们只是匆匆过客，人才难觅哪！”

白云说：“我俩作为农科院人员，来个科技下乡，再挖些技术骨干，也可去留学所在国引进人才，共同主持这儿技术研发，李煌和张跃也学类似专业，学业将满，立志报效祖国，起码可先来工作一段时间，分关把口培训人才。至于资金，院领导早有意搞几个粮食转化商品基地，双方合作，会注入一笔资金，汇江和彰州总可投入一部分，不足的，与农民签约，以提高原材料市值作股份，到时本利共享。销路问题，普通产品，国内大有市场，有一定科技含量的，国外会争相签约，关于机械工艺生产线等相关配套设备，留学实习期间，该跨国公司所产，目前处于世界领先水平，能否先签用，投产后一批产品由他专营，用国内时兴话，借鸡下蛋。该公司老总还是信得过我们的，正在拓展市场，拼搏竞争，何况有农科院这张盾牌,拿出可行性论证,或邀实地考察,如无意外,这双赢路子.”白云不知是对未来充满希望,还是忆及如烟童年,不无动情地:“长辈可用生命为这片热土献身,我们为啥不能摒弃优厚物质诱惑完成未竟事业！把上一代几十年心血浇灌的这片土地建设得更富饶？以前讲，忘掉过去，就是背判，现在我要说，忘掉那段血雨腥风年代，为祖国崛起，再不能沉迷于可悲历史中，解脱出来，轻装上阵。”

石碧不觉两眼发湿：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他们心胸如此豁达大度，而又缜密，难得这颗报国之心。激动地：“小、女，先代表我们这代人谢谢二位。”接着问：“厂址可有考虑？”

李辉终开了腔：“几天奔波，反复论证，小山镇为宜，交通条件大有改观，水源、电力充沛，地处山区与平原交接处，山区多种红薯、玉米，平地小麦、玉米资源丰富，权衡农村运输，厂址设在这儿更便民、利农。还有个重要因素，我国人均占地少，土地资源匮乏，附近山地，收成相对较低，还可把猪场牛栏建在山坡上，既不占用耕地，也减少环境污染。”

白云笑笑：“石伯伯，已把意向电话给院领导作了详谈，对论证十分满意，夸奖说，这次探假，不虚此行，当地政府如有意合作，可第一个成为我院基地，技术上全力支持，资金亦可注入一部分，言下之意，大开绿灯。”

石碧动情地：“二位晚辈，我们这代人，年轻时身处战乱，只顾打江山，后半身又多在###中渡过，虽稍有薄技，白白失去大好时光，也曾怒目苍穹，心有不甘，又回天乏力。父辈夙愿，有了接棒人，强国之梦，靠你们实现了。科教兴国，知识大有用武之地，几代人梦想，终可成真，规划蓝图，就是我这次最大新闻亮点，明早就动身，向张伟、彭剑汇报，深圳特区不是提出：时间就是金钱？咱也力争言必行，行必果。”

送别白云、李辉，夜已深。

自到小山镇分手十余日，本以为二位游山玩水，凭吊当年父母战斗过的地方，对不堪回首年代一段悲歌，甚或会睹物伤情，担心勾起儿时痛苦回忆，自已又忙于调研，无暇联系。对农业连年丰收大好形式，深感欣慰，他要高歌，让所有人分享，激情汪洋恣肆，仪态万方，下笔有神，忘了昼夜交替，时空轮回，笔走龙蛇，跃然纸上。但写着写着，一个挥之不去阴影，萦绕心头，农村发展，农民富裕，粮食增收，仅是迈向小康起步。价格低，卖粮难，打击农民种粮积极性已露端倪，一张张愁苦的脸，一双双无奈眼神，电影般从脑际闪过，不知思虑过重，还是如铅的笔，再难写下去。不从根本上改变粮食结构，增加收入，何以奢谈农民致富？反复思考，重病需用猛药，几易其稿，终写出《农村出路在何方？》长文，用不可辩驳事例，单刀直入，点出农业发展面临瓶颈。如无高屋建翎、科学发展观从根本上解决农村现实问题，高喊农民奔小康，无异画饼充饥，自欺欺人，城乡贫富差距只会越拉越大。占我国三分之二农民出路又在何方？提请领导及各方重视，并探讨加大人力、物力、财力刻不容缓解决这一迫在眉睫矛盾。

万没想到，多少天心结，听了两位年轻人立论，终被启开。心潮起伏，热血沸腾。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是千真万确真理，知识就是力量，就是财富，它是推动社会前进动力，人类迈入高度文明发动机，助推器……

一人独步农家小院，再无睡意。

伫立仰望，群星闪烁，皓月当空，银白银白月色轻盈笼罩大地，柔柔抚慰着群山，夜色分外沉寂，四野一片迷朦。

山村的夜不象城市那样纷乱、喧闹，尤其深夜，更显得寂静，大地，象一幅明快剪影，近山青灰，远山淡蓝，一层比一层浅薄，一层比一层透明，太行山显得安祥而又圣洁。

他的心想得很多很远，既兴奋又酸楚，此方案一旦变成现实，农村、农业、农民将是何等惊变？又为这一天姗姗迟来而惋惜，如没一连串运动、###，早二十年实施这一从根本上改变农业结构，今天该又是什么样子啊……他已到忘我境地，思绪跨越时空，跨越地域在徜徉，时而走进户牖强枢农家，时而似潜入“禁苑”密室。权力角逐，心灵搏击，人世代谢，历史更迭……

人们正忱于热火朝天社会主义建设时，风云突变，文革骤至，各路“豪杰”揭竿而起，占山为王，攻城掠地，一时神州大地乌云密布，狼奔豕突，在特殊的舞台上扮演着不同闪亮角色登场。狂热过后，人们对政治到了蔑视又十分敏感程度，大小政客投机钻营，无所不用其极，“英雄、权奸、强者、懦夫”，一个个露出了真实嘴脸：逼宫、夺权、“接班人”，社会走马灯般，眼花缭乱……

那段扭曲历史，惨烈斗争，###，对后人来说，犹似听天书，或曰象历代宫廷秘史无法说清。但对社会杀伤力，人们心灵撞击，怕几代人都难弥合、抚平。蒸蒸日上经济建设终被拖垮……

当年那伙纵横恣肆“神勇”者，无非是些塑料假花，伴着入肤切骨时代暗疾，终被历史惩罚和遗弃，到了他该到地方，进了他应进去处。

自己就曾和无数同志流放这里，白天劳改，晚上批斗，报国无门，有家难归，高分贝嚎叫、谩骂、昼夜不停……

他似一个时代秘书，对那段糊涂历史，你方唱罢我登场滑稽表演，一幕幕从眼前浮起、消失……“此忆杳如梦，凄然伤我情！”不由在心中呐喊：“谁之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