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雁过拨毛，水过地皮湿，凭多年交道，这些人全是铁公鸡，别想从他们手里得到外财。至于按正常程序，才不干出力不挣钱蠢事。心中不由骂了句：“张伟、彭剑他妈够狠。”尽管虎视眈眈，情知无望，快速盘算出两步对策：一是智取，或有可能。二是烧足柴，斗起两人烈火，井里丢了河里捞。为使死心踏地随着指挥棒起舞，装出晦莫如深，叹了口气：“厉害啊，这几项工程真如期完成，张伟、彭剑在省城说话份量不可同日而语。”

洪水不平地：“孤掌难鸣，能阻止得了？”一脸受制于人郁闷和不甘。

胡为也显神情恍惚，冷漠地：“满以为他们快到站，虚晃一枪，苟延一届，没想这一手够历害，很难杀他回马枪，予以否定。”

面对美味佳酿，如同嚼蜡，一点胃口也没有，无情无趣，有种“多少事，欲说不休”沮丧与无奈。

窗外下雨了，雨滴敲打着院里树叶，似萧萧而下的无际悲凉。

两人一脸茫然和凄恐。

此时，三人可说同声相应，同气相投，同病相怜，沆瀣一气。

屋里，显出少有的沉闷气息，似得了集体失语症。

郭金龙终打破沉默：“各路诸侯啥态度？”

洪水又来了气：“还不他妈拍马屁，顺竿爬，高压下一个个噤若寒蝉？”气恼地转向胡为：“加上胡书记左右逢迎”……

胡为没被洪水敲打激怒，忧心忡忡：“静观会上表情，不难发现，虽有人欢乐有人愁，大势所趋，必须避其锋芒，再图良策，一意孤行，不计后果，只能落得孤家寡人。”无奈地：“不看准火候，岂可出手？”

郭金龙心里虽似打翻五味瓶，见两人脸色晦暗，心浮气躁，为牢牢绑到战车上，祭起激将法：“二位可知，大树底下寸草不生哲理？”

洪水呆若木鸡，不知所指。

胡为认同地点了下头。

郭金龙说：“他们巧借东风，不能又不可逆转，还必须摇旗呐喊，‘冲锋陷阵’，这是潮流，不是谁能左右大气候……”

郭金龙没说完，洪水不服：“就让他顺风顺水，到时……”

郭金龙不自然一笑：“君不闻四个班子一个门，最后拍板靠一人现实？存在就是合理，从来胳膊扭不过大腿。”

洪水一脸不屑：“郭总的意思，还得开山劈石，为他竖碑立传？”

郭金龙隐忍不发，笑里藏刀看着洪水，欲擒故纵：“他们这样做，对二位升迁未尝不是捷径……”

“什么？”洪水不满地：“还望郭兄不要幸灾乐祸，正如你所谈，只会加大说话筹码。”

郭金龙怪异地看了他眼，见胡为端着酒杯，一脸落寞清秋，没悟出其中真谛，亮出底牌：“二位想过没有，多少亿巨资，全握在他们亲信、乃至老婆手里，难道还悟不出内中乾坤之大？”

胡为一下反应过来，发出刀子似狞笑：“有道理，谁能保证临到站不捞一把？如今社会上出现五十九岁现象，清白一世，到交权时才意识到两手空空，大梦方醒，狠狠捞一把，备晚年之用。我不相信张伟、彭剑会清贫如水。下手如此狠，定有不可告人之处，只能正面攻不上侧面攻。”

“透僻！”郭金龙一伸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他们苦心运筹，被一语识破天机。”

洪水转忧为喜：“咱插不上手，不是眼睁睁肥水流入外人田？”

郭金龙把握十足：“世上没不吃腥猫，更没不透风墙，有的是眼线，会时刻盯住他们举措，这是其一。”

郭金龙说到这儿，卖起关子，好象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见两人目光齐刷刷盯着，几乎到乞求地步，慢吃浅饮后才开了腔：“要想立于不败之地，需作两手准备，决不可一条道走到黑，更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此话怎讲？”凭洪水脑子，摸不透他弯弯道道，花花肠子，迫不急待追问。

郭金龙见是火候，亮出底牌：“二位不是全权分管国企改革这条线？先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做文章，拍卖、入股，就是难得机遇，定不显山不露水合理合法巨款进账，是块难得肥肉。”

胡为对生财之术毕竟不老道，即使分析到，决不从他口中说出，任谁也别想抓住话柄。似解不透他葫芦里“药”是否不谋而合，故装不懂地：“郭兄意思……？”

岂料郭金龙更狡猾，不到实施，从不揭密，先开给俩人张支票：“二位如信得过，金龙集团亿万资产从现在起归咱三人所有。放心，能有今天，是从大风大浪过来人，阎王都斗得过，还怕小鬼？只要齐心协力，定会用百元大钞从汇江铺向省城，把二位扶上宝座，再不用违心向他人点头附和，有拉车份，没吃料权。切记，国企改革，把需要拍卖和股份制后放，有些企业，别人眼里已成破庙泥胎，我却视为香火旺盛财神，至于如何操作，待后会有锦囊妙计。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定成不尽财源。”

洪水一头雾水，还想追根究底，胡为苦思冥想后却窥出门径，尽管知之不详，深信与郭金龙如出一辙，深佩其谋略，技高一筹，后发制人，死而后生。内心不由赞叹：此人决非等闲之辈，世间奇才，正象一哲人讲，给他根合适杠杆，能把地球玩转。庆幸天赐相知，终绑到一起。用眼止住洪水：“放心，每步进展，会先通气，都是为国企改革献计献策嘛。”

洪水虽摸不透郭金龙“天机”，见胡为不仅放心，还用大道理搪塞，不好再问，显出无能，谄媚说：“相信郭总能量。”

胡为虽看出郭金龙要引风点火，准备出招，力挽颓势，减少几天来沉闷与不快，胜算如何，仍疑信掺半。

不知何时，风停雨止云散，透过窗幔缝隙外望，夜色中一弯残月，无尽清冷，大有苍穹下风霜袭身，倍感苍凉。闷闷不乐，丢下淡淡如水美酒，嚼蜡似满桌菜肴，为躲过洪水视线，先告辞一步，乘车向芳芳住地而去。

只有她，才抒解心头千千结，犹似抽几口大烟，暂时麻醉下理还乱的心。

按说，他与洪水已是老鸦落在猪身上，谁还怕谁黑。凭胡为多疑猜忌性格，除郭金龙这个皮条客无法设防外，决不允任何人窥到自己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