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下熬红双眼,取出笔录,讲出事件经过:
“该女郭姣,二十二岁,湖南人,在燕舞园歌厅打工。昨天上午十一时许,一戴墨镜三十多岁中等个头人,把她约入一室,取出两万元,要她准时于下午三时到殷城大酒店二楼a1――总统套房,找一位凌微先生,不管对方愿与否,只要脱光衣服搂抱住对方即可。事后,再给两万元酬金。
“此女犹豫不敢冒险,该人立时变色,如不去完成,别说在汇江站住脚,当晚就有人灭了她,让掂量后果。并告诫,随时有人监视。要钱,还是要命,自定。
“该女在金钱诱惑与不堪设想后果驱驶下,取采上述行动。”……
张伟问:“她认识那个神秘男子?可否考虑警察抓捕?”
“不认识,曾向神秘人提及万一被抓捕咋办?
“该人说,姓凌的决不会和她发生关系。这点放心,大不了一分钟。既没形成事实,又分文未取,公安局能怎么样?在社会上混迹几年,清楚不会以此定罪吧。假如被抓,到派出所停留不到半小时,已有安排,会把你放出。一分钟,毫发未损,四万元。干得漂亮,今后会给你更多钱,安排个丰厚差事,舒舒服服过日子,再不用去歌厅熬夜。经过长时间观察,信得过,看得起,才选中你,不是谁想干能争得到的。”
“摄相一事,有无交待?”彭剑问。
“没有。”田光说,“她在与凌微推打揪斗中发现闪光灯一亮,清楚受骗,紧张地回首张望,瞬见仍系那男子,被抓捕后,楼道已空,不见该人踪影。”田光说着,拿出一张画象和照片,“根据描述,让技术科画了张头像,又去殷城大酒店查出进出人员录像,定格后拍下,该男子去时为二时四十五分,出去时比被抓早五分。看,画像与照片何其相似?”
张伟、彭剑、亚男、淑菲反复对照,确系一人。彭剑说:“看来,分析无误,系精心策划阴谋。”
张伟问:“田光,谁传给《汇江晚报》,在没弄清真相前,不分清红皂白捅给媒体,这么快就见报?”
田光一头雾水,与该女打了一夜攻坚战,外面情况一无所知,大惊失色:“会有此事?”
这时,连捷带着《汇江晚报》老总及个二十多岁女子进屋。
张伟失去平时冷静,手持报纸质问:“谁让你们未经调查落实随便刊登?”
老总已听连捷讲出利害关系,万分抱愧。指指那位年轻姑娘,看来,她因过失而惊惧、悔恨,白嫩瓜子脸吓得蜡黄,无地自容。明显看出,两腿不住打颤。
“庞娟刚调来不久,对汇江情况还很陌生。作为刚出大学校门,对歪风腐气深恶痛绝,有公安分局出示并持有宣传部批示,未作改动,连夜编排……”老总痛惜地,“这,主要责任在我,她是无辜的。”
庞娟见老总全揽到身上,替自己解围,早双眼含泪,无语饮泣。
田光问:“可亮明身份?”
庞娟低泣道:“说是殷城公安分局的,为配合扫黄,加大反腐力度,作为宣传工具,党的喉舌,要立马刊登,杀一儆百。”
“没看他的证件?”彭剑追问。
庞娟小心翼翼从兜里掏出殷城公安分局信函及宣传部批示交给彭剑:“有组织出示证件,对公安局的人,谁不是既敬又怕,至于报上刊登文字,全照批示,一字未动。”
彭剑几个人看后问连捷:“信笺和公章可是真的,有无调查?”
连捷说:“已核实,信笺确系两个单位的,不过,早更换了。公章经技术科鉴定,均系伪造。”
彭剑又问庞娟:“什么样人送的?”
她用手拍擦了下哭红双眼:“戴墨镜中年男子。”
田光拿出画相与照片让她辨认,反复看后,略显回忆状:“正是此人,不过,回头走时,后脑勺有块长发掩盖不住的红色疤痕,足有半个手掌大。”
又是此人!
庞娟提供了个重要线索。虽有错误,确系无辜。
彭剑不由感叹道:“不是不让舆论监督。媒体既不是某些人工具,更不是洪水猛兽,在为改革大唱赞歌中,也要为荡涤污泥浊水冲锋陷阵。物必先腐而后生虫,纪律不是万能,必须加大群众和舆论监督力度,才能减少乃至逐渐杜绝腐败恶习。张伟同志曾多次讲,舆论监督是我党反腐倡廉重要组成部分,监督不力,身边恶不大,制止却难。有些人,特别是领导,更怕牵扯到自己,天边事虽小,议论风声表达义愤谁都容易。因为这对自己毫无人身之碍。不扬家丑,讳于本地,只是隔山打牛,枪口对外。欣于同仁自爱自护,谁长了癞痢,大家一块‘护头’,这样难免养虎遗患,护成脓包,民气难顺,国运受损。可是作为党和人民喉舌,新闻工作者,在纷乱的人世间,嗅觉要灵敏,眼睛要雪亮,通过表象,透析出事物本质。目前社会上不乏脸贼、情贼、俗贼、雅贼、富贼,这就看你的洞察力。病毒最怕的就是见到阳光,对贪污腐败、窃墙挖洞之徒,最佳利器是法律与监督。”
彭剑一针见血之谈,不仅使《汇江晚报》老总、庞娟,连在坐每位都深表认同。
老总愧疚地试探着问:“这件事……”
张伟说:“先回去,从中汲取教训,这关乎到改革开放以来最大一笔投资,仅捐助,已给我市三个亿,报纸也曾刊载,对汇江影响之大,成败得失,还是个未知数。但一个原则,决不能让阴谋得逞。怎样处理,等候通知。”
事实真相浮出水面。老总、庞娟走后,一直没开腔亚男气愤地:“看来是早策划好的连环套,环环相扣,步步紧逼,老谋深算,对方可不是无能之辈。”
“讲得透僻。”田光说,“我考虑,金龙公司不干净。说重点,那里有鬼。过去几宗案子,都似与它有牵连,当步步逼近,又突然断了。尤以当年公路段长车毁人亡一案,为啥社会上刚舆论纷起,市纪委一接到举报案,就突然出事?巧合,还是有人做手脚?发人深思,至今还是悬念。鉴于该公司是我市纳税大户,资助贫困学生,捐建养老机构,可说出手大方,我总觉得这都是表相、面纱,掩盖着阴险的、见不得阳光东西。加之,总经理本人又是市人大代表,工商联负责人,与不少头头脑脑来往十分反常,用过去说法,是个‘红顶商人’,有心派人调查,却是块烫手山芋,弄不好犯众怒。这次通知殷城派出所电话方位,又离该公司总部不远,戴墨镜神秘人,如与殷城大酒店没内在联系,缘何会躲在a1附近房间?从录相上,比该女及干警早去十五分钟及五分钟,为啥没发现他的存在?种种迹象,没有内鬼,不会有这样方便藏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