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简单干净,martin洗了一个苹果,坐在椅子上啃了起来。
“这两天,gavin的家人应该会到吧?”lisa夫人就坐在他的身边,视线不时往前方的封闭的隔离病房门口望去,心中内疚颇深。
要不是因为她的执着,那个健健康康的亚洲男人,就不会三度烧伤的躺在里面。
“嗯,应该很快回来。”martin一边啃着苹果,也一边朝前方望去。
“这会不会是报应?上帝来惩罚他了……”lisa说着又握住胸前的十字架,低着头替他忏悔。
“gavin算命大了,这不是惩罚。”
“但是……怎么会偏偏伤了右手?那可是他最重视的……”因为这次火灾,她伤到了脚,所以不得不在轮椅上度过这段疗伤的日子。
但比起隔离病房里面那个很可能导致右手废用的夏严澈来说,她算是很幸运了。
右手,对于一个还在临床的外科医生而言,简直就是第二个生命。
martin自然也明白这点,于是开始沉默。
手机突然的声响打破了此时原本的宁静,那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martin还在犹豫该不该接,隔离病房的大门就被推开。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在看到他们后,立即招了招手。
martin推着lisa夫人走了过去,眼里藏不住担忧和焦急。
“他的体能真让我们感到意外!”最年长的医生如是说到,“虽然右侧烧伤情况严重,但神经功能并没受太大损害,而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维持他的体液平衡,等过了这段危险期,接下来就是一段长时间的康复和功能训练,还有植皮手术,我们会尽早给他做出安排。”
这个答案,让一直紧张的两人如释重负。
“谢谢您,医生!”lisa夫人频频道谢,如今他们在的这个医院,已经是温哥华里最好的了。当然,能给夏严澈住进这么高级的医院,也和夏恒那边脱不了关系。巨大的金额补助,在这样的国家,才是救命的关键所在。这几天,他们从镇上的医院一路辗转过来,已经很不容易。
手机停了又响,还是那个号码,但这一次,martin想也不想就按了接听。
夏翌臣和苏珊妮下飞机的时候,雨势已经开始减弱。一出机场,看到湿泞的地面倒映着人们各种穿梭的身影,两人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惆怅起来。
夏翌臣撑起了伞,冰凉的风吹乱了他的干净清爽的短发,而苏珊妮及肩的黑丝偶尔有几许飘打在他愁容满面的脸上,竟感觉有些微微痛痒。
迎面突然驶来一辆路虎,“吱”的一声停在了他们面前。
夏翌臣朝车窗内看了一眼,坐在驾驶位上一名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似乎也正在看他。
“你们好,我是martin,刚在电话里和我约好的人,就是你们吧?”
说话的瞬间,martin已经开门下车。
苏珊妮和夏翌臣看了一眼,然后点头。
“那上车吧,有什么问题,边开边聊。”没有浪费过多时间,martin替他们开了后座的门,然后重新坐回车内。
一路几近狂飙,温哥华的街道如棋盘般宽大笔直,即使在雨天也很是畅通。繁华的摩登商区高楼林立,品牌众多,维多利亚式的建筑各显风姿,可天生就爱购物的苏珊妮此刻却怎么也无心观赏。
她这次出来,给夏宏光的借口是外出开会。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努力才把夏严澈受伤的消息封锁起来,于是,除了夏恒医院的老院长,知道真相的,也就她和夏翌臣三个人。像是感受到母亲的焦虑,夏翌臣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一阵,无声安慰。
“他怎么样?”她开口就冒出句英文,对象自然是正在开车的martin。
martin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单薄的身子惨白的脸,黝黑的秀发笔直的散落,那感觉像极了一个为儿子忙碌奔波的母亲。当然,他知道她其实并不是夏严澈的真正母亲,复杂的神情在他脸上滞留几秒,但很快又被淡淡的笑意取代。
“情况还算乐观,好在木桩倒下来的时候他有及时散开,只可惜他的手上拖着东西,所以没能全部幸免……”
“他的手受伤了?”苏珊妮心里又是一惊。
martin点了点头,又往她脸上看去一眼。
“他的右肩背部有大面积的浅二度烧伤,右胸部有小块深二度,右手掌指和前臂为三度。”他回忆着医生对他们的说法,也一字不落的将那些话转述了一遍。
苏珊妮疑惑的朝儿子看去,非医学专业毕业的她并不很清楚烧伤分级的具体情况。此时的夏翌臣亦是面色沉重,秀眉微蹙的对她解释:“浅二度就是皮肤表面肿胀,有水泡和渗液,能感觉到疼痛。深二度的水泡较小,但创面淡红或者白中透红,深层还能见黑紫色的小血管网,渗液较多,感觉也有一些迟钝,但还是存在痛感。三度则是创面焦黄,能见到紫黑色的皮下静脉,并且伤处无痛感。”
苏珊妮面色一沉,更多的不安涌上心头。
“但是伤到了右手,那不是……”夏翌臣的视线移向martin。
“是有一点影响……但今天医生说,以后可以植皮,只是功能锻炼和康复需要一些时日。”martin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车内突然静了下来,好在目标医院很快就到,可车还没停好,夏翌臣和苏珊妮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下来。
为了安全起见,夏严澈一直被安放在相对无菌的层流病房,和普通病房完全隔离,探视的家属也只能站在透明的玻璃墙外静静看着。
护士正在换药,当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出来时,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那大块的红印和深浅色泽不均的表皮,还有夏严澈脸上极力忍耐的痛苦之情,都让人不忍继续直视。
“没打止痛药?”夏翌臣忍不住问。
“听说前期为了观察就没有打,后来打了,可能效果没有完全发挥。”martin如实回答,“医生说他现在这样算是奇迹,昏迷的时间很短,意识恢复也快,而且目前还没发现体液紊乱。不过现在,他们也在用药预防控制了。”
“他能说话?”夏翌臣又问。
martin点头,“能,等到下午探视时间到了我们就进去,上午都是在做治疗。”
为了方便,martin把他们的酒店安排在医院附近,只需步行就能到达。夏翌臣放下行李,一边替母亲将衣服叠放整齐,一边给夏小浅发条微信。
“我和妈咪已经到了,哥这两天下了非洲,他们的课题组做了个关于毒虫致癌的调查研究,得去采集资料,那边没信号所以都没有和你联系,估计是进了林区。”
他打完这些,犹豫几秒最终还是发了过去。
很快,夏小浅发来回应:“那我放心了,谢谢你。你和妈咪在温哥华好好开会,也别替我和爹地担心。”
夏翌臣松了口气,这种没有草稿的谎言,他一开始就没多大信心她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