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白雪正在课堂听课,老师讲的内容大多都是他已经掌握了的,他看了看谢阳春的座位,是空的,这家伙八成是又逃课出去玩了,思想正神游着呢,老师却突然停止了讲课,走到了门口,和站在门口的谢老头说着什么,神色凝重。谢老头走后,老师转过身来,将屋子里的人扫视了一圈,目光停在了白雪身上。
“白雪,你出来一下。”
白雪几乎是一路狂奔到凤鸣山脚下的,他喘着粗气,停在了一大片废墟前,这里原本是他家的位置,如今已被烧成了一片焦黑。他神色呆滞,机械般地抬起腿往前走了一步,脚下却像踩到了什么硬物,他弯下腰,将那块东西拿起来,是一块烧的只剩下一半的长命锁,是他那年仅四岁的弟弟,从出生起就戴在脖子上从不离身的。白雪的手颤抖着,神色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不远烧剩的几根房梁,突然冲进了废墟之中,一把抓住最上面的那根焦木,像是要把它抬起来,谁想这木头却是被烧的极透,他双手稍一用力,那木头便化为了齑粉。白雪呆呆地看着手上的粉末,这不是普通的山火,一般的火没有这么大的威力,这是修行人士的真火。白雪顿了顿,蓦地转过头来,看着站在废墟边一动不动的谢阳春。谢阳春拳头紧攥,看着白雪,目光中竟有一丝犹豫。
“谢阳春,你这个混蛋!”白雪怒喝着扑向谢阳春,一拳把他掼倒在地上,期身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手中真气凝成一把银色的匕首,正对着谢阳春的脸。
“白雪,不是我,你相信我,不是我干的!”谢阳春反应了过来,神色焦急地为自己辩白着。
白雪握着匕首的手颤抖着,眼圈竟是慢慢红了,他一把将那匕首扎在谢阳春耳边的地上,刀刃割破了谢阳春的耳廓,鲜血立时渗了出来。白雪站起身来,看也不看谢阳春,跌跌撞撞地走了。
白雪坐在屋子中央的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神情恍惚。屋子里漆黑一片,他也无心起来掌灯。他心里其实清楚,这不是谢阳春干的,谢阳春虽然性格顽劣,却是本性纯良,只因自己当时一腔悲愤无路可出,刚好火属性的他又在旁边,便做了自己的出气筒。白雪静默了片刻,扶着旁边的桌子站了起来。
门外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响。
白雪心里一惊,打开门走到屋外,只见月色下,有一个人浑身是血地倒在院中。白雪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居然是谢阳春。
“你……怎么伤成这样?跟谁打架了?”
谢阳春不回答,把自己的拳头伸到白雪的眼前,摊开手。
那是一根烧的只剩下半截的紫色发带,上面的金丝刺绣十分精致,正是贺连城头上扎的那种,贺连城一直都只戴这一种发带。
白雪伸手接过发带,面色惊疑。
“你和他……”
“我杀了他,”谢阳春抬起头来,冲白雪挤出一个微笑,“这是在废墟旁边发现的,我……我替你报仇了!”
白雪愣了愣,喉咙忽的就哽住了:“谢阳春,你是不是疯了,你杀了贺连城,贺家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谢阳春一把攥住白雪的手腕,“我知道的,我是个孤儿,失去全部亲人的感觉,我是知道的!”
“谢阳春……”白雪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谢阳春,已说不出话来。过了会儿,他突然一把抓住谢阳春的肩膀,像是决定了什么,眼神蓦地坚定起来。
“谢阳春,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以后由我来保护你,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人再伤你半分!”
两人连夜离开了卧龙院。
自此,这两个才半大的孩子,开始了他们相依为命、颠沛流离的逃亡之路。
这一逃,便是两年。
白云山。
谢阳春挥手劈完了最后一块干柴,将地上的两个木块捡起来丢到柴火垛上,一屁股坐在劈柴用的木桩子上,百无聊赖地等着白雪回家。每天的这个时间,白雪都会出去打猎,运气好的话,打一次猎能吃好几天,不过最近的猎物越来越少,白雪出去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看来差不多又要换个地方了。谢阳春坐着实在是无聊,忽然起身跑进茅草屋里,端出了一篮子酸枣,坐回到木桩上,丢了颗枣子到自己嘴里。吃完了果肉,谢阳春呶起嘴,将嘴里的枣核噗的一声发射出去,准确地打在了草丛里的一颗石头上。这谢阳春此时也不过是个才十三四岁的孩子,一时间玩心大起,抓了一把酸枣丢进口中,玩起了发射游戏。
“一。”
……
“二。”
……
“三。”
……
“四。”
谢阳春突然咦了一声站了起来,这第四颗枣核打在一块大一点的黑色石头上时,竟然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谢阳春将手中的篮子放在树桩上,几步小跑过去,将那块黑色“石头”捡了起来。
是一个金属制的面具,青面獠牙,背面还刻着他的名字。
谢阳春拿着面具翻来覆去地瞧了瞧,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忽的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知道了,一定是白雪这个家伙买的,也不知道给我,丢在外面做什么!”说着将那面具拿起来戴在脸上,转了一圈,透过眼孔向周围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