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现实一种_通向天堂之恋的路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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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现实一种(2 / 2)

冷铎和霜霜吃过热面,从十里香小吃店里出来。冷铎抱着霜霜再跑回桥路。

冷铎带着霜霜回到他的办公室。冷铎把办公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他伸双手抱起霜霜,把她放到他的高背黑人造革皮面包裹的椅子上坐下。接着,冷铎打开霜霜的书包,按着霜霜的指点,取出语文书和一本拼音田字格练习本。冷铎叫霜霜马上写作业。

霜霜说:“大笨蛋,文具盒还没有拿出来呢。”

冷铎又从书包一侧口袋里取出粉红色塑料文具盒,放到桌上。冷铎叮嘱霜霜好好写作业。

霜霜坐在冷铎的位置上写作业。冷铎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冷铎坐得无聊,就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新到的小说月报。冷铎翻了几翻。有一位他挺喜欢的青年作家写的一篇小说。可是读过前十行,他心情烦躁得飘忽不定,没有情绪再读下去。

庭头廖文禄把头从门缝中探进来,说:“小冷,哪儿也别走。一会儿,咱们坐下来学习学习。”

廖文禄是个管事认真管得伤心而变得不爱管事的庭头。廖头原是民事审判庭庭长。几年前,廖文禄因与院里一位办公室主任竞争和平区法院副院长没有成功,却与对方结下恩怨来。对方上台后,一把手秦院长从方便新的副院长开展工作着想,与新旧副手随便地研究了一番,将廖文禄从民事审判庭工作需要到告诉申诉审判监督庭做头儿。虽然名义上都是庭里一把手,但庭头的实际权力和被重用的内容已有很大改变。就象管人事管劳资管生产经营的副厂长与管卫生管绿化管退休职工福利待遇的副厂长的区别一样。廖庭头知道我们都不爱参加星期三下午会,而他还要认真地召集我们大家开会,他自己也有些难为情。

廖庭头为自己辩解说:“没有办法,院里规定的。不爱学,大家就坐在一起闲聊聊。别让院头头们挑出毛病来。”

秦院长特别看重星期三下午和星期六上午这两个半天时间。这两个半天是秦院长与全院干警见面的时间。在这两个半天时间里,工作可以不干,人不能走远。哪怕院里没有安排什么会议。其实老集中全院干警开大会,并没有什么更新的内容要讲。也就是把讲过几百遍的老一套再讲一遍。秦院长愿意讲,别人愿意不愿意听都得听。近一些日子,区里传说着秦院长要下台。秦院长已经连任三届了。秦院长现今距离离休年龄还差二年,确切地说是一年零四个月。有人说,市里人事部门内部有个意见,象秦院长这样的副县团级干部,在任单位主要职务期间,离退休年龄,可以拖后二年。还有人说,市委组织部有个死规定,副局级以下干部(含副局级),过了五十八岁,原则上不再做换届候选人考虑。和平区法院的干警大多有亲属在市或区里有关重要部门工作的。就有小道消息传过来传过去。秦院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权力的最终期限即将来到,工作再不象过去的日子里那样抓得认真。有时秦院长走进区法院大门后,手里还抓着一把葵花籽边走边嗑边吃。秦院长对全院工作负责得松懈了,一些人自然也跟随着对工作变得松懈下来。

全院不开大会,就由各庭室头头组织本庭室人员坐下来开小会。小会的主要内容就是由庭头读一读新近出版的大报上某位国家领导人的讲话。国家领导人一段时间里没有什么讲话,就读省一级某位领导的报告。省级领导一段时间里没有什么报告,就读市一级或区一级头头的什么最新指示。市或区一级的头头一段时间里也没有什么最新指示,庭头头就翻抽屉或打开卷柜,找一本上级法院发的审判业务手册读其中一页法律条文。

不论是读国家领导人的讲话,还是读最普通的法律小册子,岁数大一些的人总免不了趴在桌上眯上眼睛睡上一会儿。坐不住的大多是年轻人,找个上厕所理由,出外走走。

后来,庭头也觉得会开得太单调和沉闷,时光流逝得过于缓慢和无味。读了一小段文字后,庭头就放下报纸或小册子,和大家闲聊起来。一会儿闲聊物价上涨太快。一会儿闲聊哪哪单位又上调了两级工资。一会儿闲聊谁谁判的罪犯刑满释放后鼓捣买卖发了大财。后来比照着西方国家法官在社会上的地位和福利,便不住地摇头叹息。

副院长和政工科长有时下各庭室串串。他们进屋来,大家就很敏感。正在读报纸或小册子的,声音突然间比刚才清楚响亮了许多倍。趴在桌上睡觉的,骨碌碌地爬起来,端正身姿,一副聚精会神注意听讲的样子。出去闲逛的回屋来,大大咧咧地笑一笑,说厕所里味道太大,该收拾收拾了。副院长和政工科长有时装模作样讲点什么院里最近的新要求。大家表态说,对对对。坚决按院里的新要求去做。他们走后,没睡够觉的,重新趴到桌上闭上眼睛,呼噜比原来打得还响。没走够的,再出屋去溜达溜达,从此不见了人影。没扯皮够的,继续东拉西扯闲侃。

生命的时光每年都要这样地被消耗掉一大部分。想有所作为的人们却无力抗争。

霜霜伏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着鹅鹅鹅字。(每字要写十遍)。

冷铎在庭头屋里呆了一会儿,便出来回他的屋。他的办公室是一间老旧的平房。只有东侧和北侧两个窗口。北侧窗口糊着一层旧报纸,用以防御冬天北方不断吹挤进来的寒风和寒冷。东侧窗口,窄窄的一条,透进来很可怜的一片浅浅的光亮。白天也得开灯照明。

霜霜脸贴书本很近。

冷铎看了一会儿,便心疼起来,他担心孩子把眼睛看坏了。冷铎提醒了一句,霜霜头抬起一些。写了一行字后,脸又低下去。冷铎又提醒了一句,霜霜头又抬起一些。不久,头又低下去。冷铎张开巴掌,小手指支在桌上,大姆指顶住霜霜的下颏。冷铎不让霜霜把头低下去。

幽暗的长长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声一直响到门口。民庭审判员尚无仕微笑着走进来。

“你下午没事吗”冷铎没话找话。

“没事。”尚无仕说。

冷铎和尚无仕关系比较密切。没事,不是尚无仕到他这儿来闲坐,就是他到对方的办公室去闲聊。他们常凑到一起闲扯皮泡时间。冷铎指着对面一把椅子请尚无仕坐。

尚无仕进屋后,返身把门关严。一张宽大的方脸膛上,冲冷铎挤出甜甜的笑。

冷铎陪着嘻嘻笑了两下。

尚无仕伸出两只白白胖胖的大手,手心朝下,手背朝上,十根手指略有些弯曲,平行地向左右扒拉了几下。

冷铎明白那意思,只是他有些犹豫。冷铎瞅了瞅伏在桌边写作业的霜霜。霜霜写作业很认真。

尚无仁迈近冷铎一步,把嘴贴近冷铎耳朵,小声劝他把霜霜带到他家去。

冷铎拒绝不了尚无仕两只白晰肥胖的手掌不断比划的诱惑,他的心蠢蠢欲动起来。冷铎略沉思了一会儿,就朝尚无仕果断地一摆头。叫尚无仕先走,他随后就到。

冷铎不想惊动廖头,他也不想撒个什么谎欺骗廖头。冷铎带霜霜悄悄溜掉。让廖头自己去想,也许比他编造的任何理由都好。冷铎打定了主意,悄声对霜霜说,他要带她出去玩。他叫霜霜把书本快点装进书包里,把小皮毛大衣穿好。

霜霜睁大两只亮亮的眼睛,一脸天真浪漫的笑。

“你带我到很有意思的地方玩”霜霜问。

冷铎点点头。

霜霜高兴得就在办公室里蹦跳起来,不断地喊着:“爸爸带我出去玩,太好了。”

冷铎连连向霜霜摆手示意,不让她出声。

冷铎的表情对霜霜来说,一定显得很古怪奇特。这叫霜霜以为他带她出去要做的事一定很诡秘也很有意思,这对霜霜就更有刺激性。霜霜将两只白胖的小手快活地拍到一起,两条小腿不停地上下起落着。霜霜将地板踏得哐哐哐地乱响。

冷铎抱住霜霜,不让她动。冷铎牵着霜霜的手,蹑手蹑脚地走出办公室,走过长长的走廊。冷铎和霜霜一前一后走出区法院大门。冷铎领着霜霜向西走去。在交警岗楼西侧一百米远的地方,冷铎拦截了一辆红色出租车。冷铎抱起霜霜上车。

出租车开动了。一幢幢灰色的楼房从车窗外飞快地闪过。一辆辆大客中客小客车迎面驶过来。

霜霜不住口地问:“去哪里”

冷铎说:“去尚叔叔家。”

霜霜问:“尚叔叔家好玩吗”

冷铎非常肯定地说:“非常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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