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95490
屋子的光线有轻微的变化。
胡天观浓眉微动道:“是墨影么,何事。”
没有人可以进入胡天观的观心室,所有黑骑帮的事务只能在室外声报,或者以书递入。墨影是唯一的例外,甚至黑骑帮四大长老长矛度飞,神弓马良,渔者赵思思,土地公公孙土都不知道墨影的存在。
观心室的墙壁一阵扭曲。一个黑影自胡天观身后墙壁里缓缓流出凝聚成人,只听一个嘶哑的声音道:“情况有变,天剑王长衡极有可能昨夜潜入铁石堡,我们最好推迟行动”
“什么”胡天观眼中历芒剧盛,猛的旋过身子。良久才缓缓道:“时辰已过,只能希望没有差错。曹公公手下大将陈雾风大人昨日已亲来坐镇,我们只能静候消息。”
风雨如泼,雷电交加。胯下战马在风雨中长嘶急驰,无数雨粉碎裂开来。王长衡稳稳坐在战马上,如同狂风暴雨中静止的山峦。雨水自他胸膛处自动飞溅开来,分毫不入胸膛,一双婴儿的眼睛自他领口向外探视着,在这风雨中竟毫无惧色。风雨狂暴之极,以王长衡的目力竟不能看到三十丈外。然而,是个逃亡的好日子。一天之前,王长衡还不知道今天会遇上如此惊天浩劫,而今天,他已经身负此儿亡命天涯,没有人可以料想到如此。王长衡没有去想,答应了的事情他从来不悔,只要他还活着,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取走此婴。轰隆,一道闪电劈在道旁不远,战马毫不慌张,依然疾驰向前,显然是一匹万中无一的战马,不错,战马裂云陪伴王长衡已历10年,身经百战,大河上下恐怕再难找出如此善战的好马。雨滴有轻微的变化,只有王长衡这等高手才能察觉,无形的罩气至少从百丈外散出,每一滴雨水都向中心点被压扁了微微的一点。王长衡冷哼一声,加速催马,战马裂云长嘶向前。
百丈外,一道强壮到几乎方型的身躯长立雨中,左手长矛后撒,无数雨水打碎在长矛上,整个长矛无声颤抖着,不时有雨滴整个化为烟雾,乃是被长矛不时飞逸出来的真气蒸发。黑骑帮四大长老,真力无人能出度飞其右。度飞双目紧紧闭着,然而心眼早已经锁定百丈外的战马,在常人难以察觉的微茫中,他的整个人实际上已经随着百丈外的战马做着异常微弱的调整,当战马到达他发出的必是最强最准确的一击。战马接近,王长衡长喝一声,战马竟然自己整个右翻整个翻到在地,溅起无数泥泞水花,王长衡早已飞身而起,重剑‘九问‘自天空侧劈下来。度飞如何能料如此惊人变故,长矛无奈下由直击猛然横到头上,当,至强击中至弱,度飞口吐鲜血,飞出,那战马早已滑过度飞身旁打滚而起,王长衡自天空不偏不倚落在马上,消失在满天大雨中。度飞满心屈辱,号称黑骑帮真气第一武功第二竟然一招被克,关键是,输得实在窝囊。王长衡一招胜过度飞,心中并无任何惊喜,黑骑帮倾巢而出,力克铁石堡,按铁石堡主孙少龙的说法,此事竟朝廷曹公公主使,着时令人费解。铁石堡向来只经营铁器瓷器等正当生意,和各江湖帮派以及朝廷没有任何冲突,人员也不过数百,按道理不应当遭此浩劫。故此王长衡才不顾安危,答应带走堡主孙少龙的遗孤孙赤炎。
腹内真气陡然升腾,巨大的威胁至前方发出,刹那间所有的雨滴似已停顿。正是神弓马良于数十丈外气机锁定王长衡,神弓未发,气流已起强烈变化,所有雨滴自马良与长衡间旋转起来,有的散射而出,刹那间一道如同龙卷风的漩涡横贯数十丈连接二人。神弓穿入漩涡中,转眼消失。王长衡暴喝一声,整个衣袖脱身甩出,卷入漩涡,如同探测灯一样带着长衡气息旋转向前,就象是长衡的眼睛,在这迷茫的雨水漩涡里寻找倒神弓位置微茫的感应中,王长衡九问剑刺出,当,正中弓箭。十丈外,马良混身剧烈震,脸色刹那转白。一个翻身竟又射出三箭,然不复先前的奇异特征,王长衡重剑挑地,泥泞带水,刹那迎接三箭,马良正待再射。一箭至泥泞中射出。正是马良的第一箭,马良大骇闪避之时。箭软弱落地,乃虚射之箭也。复视之,长衡已然远去,追之不及,雨却是渐渐小了。矛箭渔土,黑骑帮四大长老,自持身份,不愿围击长衡,前面等待长衡的又将是谁。曹公公的人至今未出现,他又派出了何等高手。
长衡不及思绪,杀气又已逼迫而来。红衣妖娆,雨遍全身,曼妙身材尽露,几如赤裸。满天雨水中,一女卓立前方,挥手而出,天上的雨丝忽然丝丝相连,转眼连成一道大网,劈头盖下。长衡霍然拉马,裂云长嘶一声,竟硬生生停立。那网边缘堪堪落在马前。赵思思神色微变,正待变招,长衡飞身道旁,剑斩古木,剧烈的倾倒声中。赵思思正待慌忙收网时,长衡已踏住渔网边缘。轰隆,号称刀剑无损,神仙难逃的逍遥网,就这样被千斤古木压入土中。赵思思在二十丈外拿着渔网另一头,脸色煞白。神志为夺,长衡若出招,数招内此女必死无疑。长衡跃回马上,裂云长嘶,穿入雨中。留下红衣女子,独自发呆。。。。一丝微茫的波动自地下传来,王长衡左手甩出一道绳子,刹那拴住前方一古木。暴喝声中,王长衡双足夹住战马连人带马,飞速横移十米。一道铲影从方才战马落足处铲出,带起满天泥土。瞬间隐没。王长衡双足夹马,裂云飞速前奔,脚下泥土浮动,战马大惊,长衡故伎重施,绳出人马移,原来主路已经被公孙土挖了陷阱,眼见人马要落实地。泥土翻动处,公孙土钻土而出,一铲刺来。沓沓沓,微弱然而奇异的铲剑交击声中,长衡连出十八剑,最后借力使力,连人带马翻过公孙土,公孙土混身气血翻腾,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长衡离去。雨水已止,雾却起来了。那雾气好生怪异,刹那间就浓得化不开,让长衡睁眼如芒。战马裂云慢下脚步,再不敢提速。雾气中升腾着寒气和诡异,仿佛有无数得鬼怪隐藏其中,正待破雾而出,故连裂云得脚步也不禁踌躇。一道奇异的漩涡卷着雾气袭来。长衡剑刺漩涡,却是空无一物。长衡闷哼一声,九问心法全力运转,天地仿佛安静下来。长衡感应到木叶间滴滴下落得残雨,感应到蚯蚓自地面钻出的移动,感应到雾气随风的轨迹,感应到一股漂移不定的杀气正围绕自己以奇异的方式移动。以长衡之能,竟然不能完全锁定杀气的位置。那股杀气时而在东时而在西,时而发散时而消失。长衡目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战马小心翼翼的前行。轰隆一声,道路右边古木忽然爆裂,一拳头闪电击出,碎木满天,雾气陡然如爆炸般向长衡席卷而来,长衡如同置身风暴,炸喝声中,九问剑发出耀眼强光化出似缓慢无比的轨迹刺向满天木屑和雾气,当,正中拳头。雾气陡然完全消失。战马欢嘶一声长奔向前。“不”,长衡正待出声制止,裂云落足踏空,明明是实地竟然化做万丈深渊,身旁竟然又是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吁吁惨叫声中,战马落下万丈深渊。
黑骑帮四大长老赶来时,浓雾已经全然化开,天色将晚。万丈危崖旁卓然立着一黑衣人。纵然是背对着四大长老,四人心中依然寒气直冒。任何地方只要陈雾风大人出现,就算你面前摆着烤炉,你也会寒气直冒。他的衣服材料极其奇异,似冒着某种光泽的金属,又似某种怪物的皮革,然而最可怕的是,他的衣服似是活的,总是在让人不可察觉的蠕动着似的,实际上,就算他象现在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立,你似乎也能感应到他的衣服似在蠕动。没有人见过他的脸,他的脸始终笼罩在围着头颅的风衣中,就算是艳阳高照的日子,靠近他脸部的光线就会被黑暗吞噬。这是个地狱上来的人。每次见着陈雾风度飞都会这样想,纵然此刻,正有鲜红的血液缓缓倾透陈雾风右手衣服并缓缓滴落。只听陈雾风如同来自九幽的声音缓缓道,:“四位长老请先回铁石堡搜索神珠,我将亲往西面的西南军营业城驻地,派兵下深渊搜索。“众人称诺。他们并不知道,就在悬崖之下,离他们仅仅十丈处,冻结着一块坚冰,冰里正是王长衡和婴儿。从坚冰里可以看到王长衡嘴角血迹。就在落下深渊后的一刻,王长衡纵身扑往崖壁,恰巧触着一树,为了防止阵雾风察觉,王长衡强运内功将二人冻结成冰,毕竟,以陈雾风这等级别的高手,数十丈内心脏的跳动都会生出感应。四个时辰后,王长衡溶解坚冰,抱着浑身铁青的孙赤炎,在崖壁上如猿猴般快速爬行。浑然不知,腹部绑着的婴儿体内正发生着奇异无比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