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肤的大个子颤抖指向西北角,刘义仁才松开紧抓不放如救命草的手,放了这个“人质”。没几步,他已经置身一群高昂头如贵族的大鼻子人群里,挺慌挺怕,或许在学校美国大片看太多了,瞅白皮肤蓝眼睛都觉得象黑手党。
西北角一块醒目的牌子,“琢尔”。
推开大门,宽敞的大走廊,敞亮却透了一股冷清,两侧间隔依次数扇黑色木漆门。来之前,肖道文告诉他,俄罗斯分公司只是临时办事处,隔一段时间就会换地方。
他敲开一扇觉得比较引人注目的房间,门被打开,一张肥胖的脸盘对着他,是一个高大的俄罗斯女人,嘴里不知道咕噜一句什么。刘义仁目光盯着那巨大的女人上半身十几秒没移开地方,这是他所看到最大的女人器官,足以让他既长见识又提高阅历的人身部位。俄罗斯女人已经蹙紧双眉,抬起手。刘义仁满脸通红,真丢中国人的脸,一辈子没见过女人。
“你是刘义仁吧?”里屋一个爽朗的噪音救了刘义仁,抬起头,看到了一位黄皮肤的矮小女人。
“听说,你是肖道文的大学同学,而我们是中学朋友,你来前,他特意让我多关照你的。”黄皮肤中国女人的脸上洋溢笑容,让刘义仁有回家的感觉。
“公司这次让你拿回销售清单,报价都是时价,听道文讲,你对这方面专业,你研究一下,看看有漏洞吗?”他没想到肖道文还是很够意思,一点没掩盖自己这点才华,在学校一次数学比赛上,他得过三等奖。
“来公司没多久,许多事需要大家帮忙。”他还是要谦虚一下的。
“一些情况你可以问问俄方的代表,他们有几个人都会给你报报价,你看看取哪个更合适?”她提醒了一句。
刘义仁张张嘴,想说什么,觉得背后那个高大的俄罗斯女人始终盯着他,浑身不自在。
“噢,道文特别嘱托,不要管公司,时间没那么紧,你可以待一二天的,不会让你马上走。”女人回身拿起电话,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得给你找一个临时翻译,让奥娜去办吧。”
没想那个高大的俄罗斯女郎叫奥娜,这是一个中性的名字。
奥娜转身离去,把他孤零零地留在诺大的房间里。这里并不象外表看到那么寒酸,屋里与国内一样的暖气,空调,电视,只是细微观察,才觉得身在异乡。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松叶被一片片白色掩盖,与万国博览会的情景大相径庭。
他脱去外衣,尽情地任暖流浸透全身,仰身躺在墙角的床上,很舒适。一会儿,他恍惚正走进一间欧罗巴式的建筑,屋顶是银色的吊灯,门框镶嵌无数珠玉雕饰,细碎花纹,浸入骨子的香气弥漫。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奥娜生疏的中文在门后说:“刘先生,公司给你配的翻译来了,您要见见吗?”
如果不是奥娜的声音,刘义仁睁开眼,还以为是在与肖道文居住的两层阁楼,昂头,头顶陌生的灯火,令他慢慢警醒。门被打开,一个女人走进。
“你……”
刘义仁被进屋女人惊讶的声音吓一跳,顺手摸一把脸,以为上面长了东西。抬起头,心突一跳。眼前伫立的女人竟然是那个让他日思梦想的人,贾楠。
“对不起,你们聊。”奥娜知趣地关上门,转身离开。
眼前的女人依旧如初见时风采奕奕,透着干练精气,如果不是当初留意,那位好心的介绍人还会掩盖眼前这个女人其实已经三十。多数女人过了三十会显老态,而贾楠却透了一股成熟、恬淡,一切源于那张光滑的脸,干脆利落的语音,两句话不对路立刻紧锁的眉头。相亲,只是为了应付老妈的诉求,他却已经对这个女人迷恋。
“公司配的翻译,怎会是你?”刘义仁不知说什么,其实心里憋的根本不是这句。
“我也吃惊,会在这里遇到你?”贾楠声音透了一股柔力,把手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昂起头,凝视刘义仁的目光。
“我……”刘义仁满怀激情,出乎意料的是却不知如何开始,他端起水杯给贾楠斟满,请她落座,不知绞乱的思绪如何缕清。
眼前的女人面容似乎未变,他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特有味道,陌生的东西在排斥他将涌起的话咽下。是什么呢?不只是她身上的与那朴实的衣着差异的香水,她抬手撩一下发丝,轻轻整理衣角,细微的动作,刘义仁注意到她半裸的脖颈挂了一串华贵的珠玉项链,发顶卷曲如一个俄罗斯女郎婷立,桌上的包亮丽夺人。
“我……”他想开口,贾楠蹙紧眉头,抢了话头。
“翻译过程可能会有遗漏,希望不会有影响,明天你把行程按排好,哪些时候要我说,告诉我,不要我说,我会一句不讲,另外,对我的翻译不满意也提出来,公司会派别人来接我的班。”连珠炮的攻击打得刘义仁又是沉默,他听到贾楠静静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琢尔公司一向都很忙,凡事派人出国都不会超过三天,对这里你不熟,如果有事也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联系,把你这次公差做好。”
刘义仁发自内心地说了声:谢谢。
贾楠瞅了瞅他,又抬头看了室内的摆设,转过身拿起桌上的包,拿出一张卡片,“这是我的电话,明天出去前,通知我一声,到时候再说吧。”放下卡片,她转身推开门离去,把刘义仁一个人继续留在那间空洞洞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