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卖祖宗遗产是可羞可耻不孝,但维持门面脸面更重要。
老牌贵族羞于言钱,耻于言商。商人的钱是可爱的,商人之名是可恶的!
正宗贵族看重传统与家风。门阀历史、陈年流水薄子,敝帚自珍,如数家珍。
也有不足,男爷们外出交际,小女人仍锁深闺中。
孙美芳一天在家要换几次衣服,早上是短袖的羊毛衫,中午外出穿旗袍,那时候的旗袍和现在不同,要滚很宽的边,滚边上绣各种花。
有件旗袍滚边上面有上百只金银线绣的蝴蝶,上面的纽扣是红宝石的。
为此专门养了一个裁缝,给她一个人做衣服。
只要是出风头,有趣的事情,就有她参加,她性格就是那样的,当然觉得她比别人好看,打扮很洋气,个子又高,洋溢着中西混合女性特有的味道,一群名媛出现在一个社交场合,风头永远属于她。
孙美萍来到这里环顾四周,这里浸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怀旧情绪,在大厅左墙,挂了几幅花草题材的国画,右墙则是一幅西方油画。
天花板上除了古典的水晶吊灯,还有现代设计感的灯饰。
明清时代的木制屏风雕刻了精美图案,而用做接待台的大理石桌布满纹路;相比大堂硬朗的印花木地板,每一层走廊在之前基础上加垫厘米的地毯,这个厚度,据说有一种让人还没到客房,就想拎着皮鞋光脚走路的冲动。
她走进客房,会感觉到格外宽敞,因为5米高的原始洋房房顶,一百多平米的面积被完整保留下来。
地板会有些刻意地朝窗微微倾斜,而且坡度适中,天花板也相应前倾,给人一种走在沙滩的感觉。
仿佛回到了30年代的上海,每个客房都设计了一个壁炉,套房甚至还拥有古典长廊阳台,墙上挂着30年代的黑白老照片,全部家具也被设计成当时最流行的artdeco风格。
在同样宽大的浴室里,加入了多重人性化的元素。
紫色象征着高贵。
然而紫色并非这里的主色调,除了大厅那组淡紫色的布艺古董沙发。
不难从浪漫的拱形,绚丽的色彩和不修边幅的线条上,看出一些端倪。
始于大厅,隐约透露着欧式建筑的风情,拱门,回廊,穿堂,过道。
古董桌,沙发,壁炉,立灯,木制楼梯和扶栏,柜式橱窗里还摆放了旧式照相机,瓦斯热水器等。
第七十六章.渣滓聚集的乐土
一.
赤膊光背的孙师傅正在拨弄着自家的旧式胶木唱机,古铜色的大喇叭里传出吱吱哑哑的歌声,是二十年代明星的老唱片。
在江风中伫立岸边,想着走不动的那天,像一匹老马躺在十六铺的江边,听着“晨雾汽笛”。
入夜时分,从浦东的东昌路渡口,坐上轮渡,驶向对岸的十六铺,会惊诧于这样的景象,同系一江水,外滩处人流如潮,灯火若市,而咫尺之隔的十六铺却是“波心漂荡,冷月无声”。
作为漕运水手互相扶持彼此存恤并传授技能的青帮,在进入上海后,其在上海的根据地就是十六铺,尤其是沿江的码头地区,更是其巩固的巢穴。
进入城市后的青帮,自然已不能再固守漕运人员的界线,而是在一般游民、码头人员中大量发展成员。青帮的“强龙”与“地头蛇”流氓势力结合,于是,出现帮会流氓化和流氓帮会化的倾向。由于与流氓的融合及政治上的堕落,帮会的活动内容不再是传授技艺,维护职业,团结互助,而主要从事恶霸地头,贩毒聚赌,走私军火,行劫窝赃,贩卖人口,绑票勒索等勾当,从而逐渐演变为黑社会组织。
因此,游民,帮会,黑社会这三者是紧密相关的。
各方商贾云集,十六铺一带成了各色人等的聚合之处,于是饭馆,茶肆,旅社临流高筑,明窗开敞。与商肆比肩的,还有大量的妓院,赌台。
黑色事业的迅速发展,败坏了社会风气,并且成为滋养黑社会势力的温床。
当时的十六铺小东门一带,是华洋杂处的租界地,也是重要的对外通商码头,是当时上海最繁华的地段。
大小的赌场,烟馆,妓院也像苍蝇,老鼠一样在这里孳生蔓延。
这里是官,商,地痞流氓以及一切社会渣滓聚集的地方,然而这里也是杜月笙的“乐土”。
由于很小就有赌博的恶习。
在十六铺,他经常混迹于大小赌场,终日与地痞流氓为伍,看到有运水果的船只开来,就半偷半抢地拿一些,然后到大街,茶楼,烟馆赌场去叫卖。
据传三大亨之一巡捕黄金荣的姘妇阿桂姐,原来就是这一带的私娼,她的产业自然受到黄金荣的特别照顾。
加入青帮后的杜月笙曾在十六铺的“野鸡堂子”里做过“抱台柱”的打手。
繁忙的十六铺码头输运着整船整船的鸦片,有远道而来的加尔各答的印度洋烟,也有云贵川的土烟。
三大亨经营的近代中国最大规模的贩毒集团—三鑫公司的“前沿阵地”就在十六铺,一时烟馆如蜂窝排列。
三鑫公司的写字楼在法租界公馆马路惟祥里,鸦片上岸后先在三马路的潮州会馆暂存,然后再设法运至杜美路仓库。
三鑫公司的年收入,竟相当于当时中国政府财政收入的六分之一。
烟赌娼所积累的资财,使得黑社会可以收买中外统治者,打通各种关节,从而将自己的触角布于全市各行各处,更加“法力无边”,更加为所欲为。
二.
浪涛,江流,滔滔黄浦江奔腾不休,浪花带走了多少上海的过去。
这样一段段繁华旧梦,留在一代人的记忆里,古往今来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你方唱罢我登场”,中国的近代化过程,伴随着各种政治势力的斗争。
历史上未停止过国共之间,日寇汪伪之间,爱国民主党派与汉奸之间的斗争。
“城头变幻大王旗”就是这种局面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