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二章到,补昨天地。
“剑名斩情,以天外陨铁,混合太白精金铸造,剑长三尺二寸七分,重十二斤九两六钱,曾砍落三十一位高手头颅,请赐教。”双手紧握剑柄,古飞气势爆增,斩情剑明煌煌剑刃亮起一抹兴奋的豪光,隐有风卷雷动之声,一股薄如蝉翼,气象万千的剑气,划破空间直劈吴痴。
古飞很干脆,知道对手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花俏的剑术舍去不用,直接全力斩出人剑合一的最强一剑:惊鸿一瞥。
整整五年,自五年前古飞臻至人剑合一境界以后,游荡社会虽败尽各方高手,剑术修为却再无进步,故这一战不求胜出,但求痛快一败。
听吴痴一番话,他才悟出原由,缺少更高境界的刺激,恐怕他终此一生也无法人剑互通,因此才有大佛脚下与吴痴这场决战,即便比剑中仅窥视到人剑合一之上境界的一二,对突破现今剑道层次也有莫大帮助。
水面悠悠浩荡,江面偶尔有船只飘过,某些夜猫子好运,远远瞧见大佛脚下冲出一道刺眼夺目的豪光,遂以为佛陀显灵,于是诚心叩拜,祈求家庭福运安康。
突然间吴痴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缘由他感觉到远处的市区正发生着某些事,一些与他有关的事。
思索中竟忘记面前一记孤寂剑气逼近,浑然不予躲闪,或者化解。
此时的市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能令强如吴痴也分神思虑。
午夜时分,四条矫健身影蹿至某条街道中心,一身黑衣,脸上黑布蒙面,目光中透着丛林猛兽特有的锐利阴残,四人八只眼睛,齐齐盯住街道正中,一家霓虹装饰闪耀的旅店。
其中一个黑影打个手势,四人掩身靠近旅店,越是靠近旅店门口,几人步伐越慢,弓着身体,仿佛受惊的兔子,到了后来很久才踏出一步。
旅店门口仿佛有令人压抑,乃至害怕心生恐惧的东西,四人身体打颤,额头汗流如雨。
整个旅店笼罩着一股极度恐怖的气息。
那股气息似乎在警告四人不要靠近,旅店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里面的人他们根本得罪不起。
气息中散发的睥睨天下的气概,预示着它的主人必定也是一个举世精彩的人物,或许他的精彩,已经超越了凡尘,达至一个人们无法想象的地步,一个世间万柄利剑,情愿一生追随的天剑境界。
“砰!”“砰!”...
四人不听劝告妄图进逼旅店,警告已无用,那股盘旋旅店的气息爆裂开来,数以千记狠、疾、霸道的箭劲飙射。
“哧哧..”声响不绝,总算四人身手不弱,及时避开多数劲气,但余下劲气仍将众人轰至体无完肤,衣服碎烂,浑身血迹班驳,如遭百柄利剑切割。
“我们...走...”吐出一口鲜血,四人顾不上驱除侵入体内经脉间的锋利劲气,挣扎站起,拖着重伤的身体隐入黑暗中,地上遗留四滩血液,还有凌乱的衣服碎片。
星星更加闪烁,弯月轻展娥眉,仿佛亦为这人间地默默付出而欣慰。
吴痴的眼角有了一丝笑意,好象一个小孩子保护了自己心爱的玩具,露出的最甜美笑容。
他的笑容似乎含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连古飞也受到感染,“铮”斩情剑脱手笔直插入面前山岩,剑锋兀自颤抖不休,如同朝拜一个令斩情剑高傲剑心亦为之心折的剑中奇迹。
古飞不得不住手,适才他倾尽全身功力、境界斩出的惊鸿一瞥,在吴痴身前三尺处顿止,斩情剑剑气如同劈在一个透明的气罩上,柔绵且韧性十足的气罩似乎有生命一般,一吸一引,卸开斩情剑剑气,气罩内一股强横无匹的气息急速流转,似乎雷霆一般的力量异常震怒,仿佛要古飞为自己的不自量力付出代价。
斩情剑颤抖,在悲鸣,剑中圣者发怒,它这柄万中难得一见的好剑也是剑心惊惧、骇怕。
那是一股古飞做梦也无法揣测的绝世力量,一股让古飞这柄凡剑情愿一生追随的惊艳剑气。
人生际遇难以说清,也许在他们相见的第一眼,古飞已为吴痴风采折服,不知不觉开始宿命的争斗、而后永世的追随。
吴痴一笑间,那股惊世力量瞬息收敛,古飞却知道,这股无敌力量在吴痴体内潜藏、酝酿,终有一天会发出与天比高的璀璨光芒。
“我输了。”古飞脸上却笑意盎然,眼里火焰燃烧,没有为失败沮丧,反而却有一份发自内心的喜悦,那是一个无敌剑手赫然发现,这世上还有比人剑合一更高境界后的欣喜,目标就在眼前,今后的人生将不在寂寞。
斩情剑剑身银光似电,有些轻微的摇晃,剑心感应到主人心境蜕变,变得斗志昂扬,剑竟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谁说你输了。”吴痴挑了挑斜扬的眉毛,老实说他对古飞的印象越加深刻,对这个一生重剑、求剑、爱剑的剑客生出少许的尊敬。
人生有限,古飞以有限的光阴,去追求无限的剑术颠峰,青春韶华已在剑光霍霍中溜走,他还在用余生继续追求剑的至高境界,这种狂烈而执着的生命态度,难怪斩情剑肯倾心于他。
古飞脸上笑意渐浓,“我没输。”轻步走至吴痴身边,注视江面若隐若现的难眠灯火,古飞心里生起久违的沧桑,他自小习剑,二十七岁剑术大成,后四处漂泊,终生以剑为伴,却没有享受片刻的家的温暖,又是一年收获的季节,他难以遏止的泛起思念情绪。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出神?”吴痴双眼很认真盯在古飞脸上,利刃一般的眼神似要看穿古飞内心,想要在那里求一个答案,也许仅仅是一个字的答案。
古飞没有让吴痴失望,淡淡的道:“一次我与玄门高手决斗,遭对方暗算,奋力将对方高手斩杀,逃跑途中重伤昏迷,被刘氏集团董事会主席刘匀所救。人总是要生活,就这样我成了刘氏保镖,保护刘家重要成员,几次生死关头救走刘匀,救命之恩早以还完。”
“欠人一身债,不还不自在,你人如其剑,恩怨分明,好哥们。”吴痴缓缓坐落地面,抛给古飞一罐啤酒,自顾自喝起来。
“你还没忘喝酒,我本滴酒不沾,难得你相邀,我破例陪你喝上一宿。”古飞咕咚咕咚狂饮几大口,任凭苦涩冰凉的啤酒冲击喉咙,洗涤疲倦的胃,直到再也没有酒水流出。
接过吴痴丢来的啤酒,古飞喝一口酒,朗声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再喝一口,古飞手舞足蹈放声道:“银鞍照白马,疯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吴痴坐地一小口一小口喝着,不时看看状若疯癫的古飞,眼神里竟也有两簇火光。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两句话诵完,古飞已是泪流满面,惟晦涩的笑容依旧。
谁言男儿无泪,只缘不是伤心事,情自缚,泪难流。
“狗日的,当锤子个英雄,英雄都没得好下场,老子一辈子就是要为自己而活。”古飞无奈表情,拨动吴痴内心一根弦,杀猪匠出身的他难改旧习,虽然今日他已踏入长生境界。
“为了剑,我一生无悔。”古飞颓废的脸上,毅然流露出一份不变的坚决。
好一个为剑不悔,吴痴迷惘的心猛跳了一下,古飞虽然饱尝世间冷暖,却有斩情剑与他相知相惜,人生得一知己已是无憾。自己呢?追求的又是什么?难道就是坐看朋友生老病死,世界沧海桑田,等积蓄了足够的力量,踏破空间束缚飞升上界,过那神仙的逍遥生活?
“不,那决不是我的追求,可我又能做什么呢。”吴痴陷入苦恼沉思。
“年少轻狂剑气傲,江湖岁月催人老,是非恩怨浮云散,人生不过一场醉...”古飞低低述说着那些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日子,每打败一个对手的同时,他的心离寂寞就近一份,深入骨髓的寂寞,如今他终于醉了,而且醉得厉害。
两人各有心思,不停喝酒,说话,喝酒
第二日第一束阳光射照江面的时候,两人踏浪而去,给偶然看见他们身影的人留下无数遐想,演变成了动人的传说一直流传下去...
上岸后,两人像众多的市民一样步行,过江可以飞跃,上山吃野味,入城则举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