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你相信了他爱你?”
“不如这么说,那一记得我相信了,原来我还值得被人家这么的,呃,喜欢。”我说,“对沈思博幻想破灭,有很长一段,我都非常的自无厌恶,但从那以后我又开始慢慢的喜欢上自己了。”
她微笑,“我有点明白了。”
“明白了。我还觉得我没表达清楚呢。”
“我是干什么的啊,对不对?我就是靠这个吃饭……”
她还在得瑟,我这边手机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我们刚才谈论的当事人。
我自己也想,哎呀,这才六七点,这么黏不好吧,哈哈。
“喂,你……”
“庄凝,你听我说。”他的语气非常严重,“我爸心脏病发作,就在刚刚。”
他给了我两秒钟时间反应,接着说,“救护车到大概需要十分钟,妈现在慌得很,你过五分钟打给她,要尽量镇定,如果她说不清楚,就让她把电话给旁边的救护人员,让他们告诉你去哪个医院。”
“我明白。”我已经站了起来,言维维也是好眼色,赶紧收拾东西跟着起身。我问,“你呢?你赶回来?”
“这边能订到最早的航班是明天下午三点,我看能不能想别的办法,你保持手机畅通。”
“好好。”我说,“你不要担心,有我呢。”
他没有回答就切断了通话。
齐妈的确慌得非常厉害,一看见我就哭起来,我看看icu病房亮着的灯,坐到她身边让她靠着我,“没事的,妈;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没事的。”
我口头上这么科学,内心却在向不可知的神秘请求,那是个好老头儿,他六十岁还没到,还没看见他盼望好久的第三代,请不要带他走。
齐享打了好些个电话来。我如实告诉他,还在抢救。
齐叔是冠心病引发的心肌梗塞,我一直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却没有想到到这个地步,他平时注意饮食,也不缺锻炼,从常理来看,怎么排列组合,也轮不到他的身上。
时间走得忽快忽慢。我坐在那里,轻轻地拍着齐妈,有一会儿她脸色发红发的我都害怕起来,她说自己有高血压是一点没有夸张,这再倒一个,我怎么向齐享交代?我跑到值班室叫来医生,又去药房拿药,好歹哄她吃下去。这一番折腾过后,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十点,我心里惶恐极了,我刚刚在墙上看过宣传资料,冠状动脉闭塞在发病后六小时是可逆的,这看着就快到了,是什么一个情况?
但是我不能跟这个老妇人商量,反而想办法分散她的注意力,我引着她说齐享小时候的事,但她讲着讲着,又绕回眼前的状况上。
你不知道,他当时大四,可以出国的。就是因为他爸爸这个病,我身体也不好,他就放弃了。”齐妈大概是有点急糊涂了,她说,“连女朋友都丢了。”
我点点头。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病房里总算出来人了,告诉我们,危险暂时过去。
“入院前急救措施得当,时间也把握充分,是病人脱险的关键。”这是个挺好的女医生,疲倦下仍能保持耐心,“你们最好留个人在这看护。”
齐妈当然不肯走,我能留他们两个老的在这里自己回家睡觉吗,我当然也不能走,又跑去值班室借了一床毛毯,我说,妈,您睡吧,有我呢。
哄她躺下休息后,我到一旁给齐享打电话,他却关机了。
四十分钟后,他给我回过来,我说,“喂?”他不讲话,我又喊了一遍,我听见了他的气息,他却仍然不讲话。这时我突然明白,很快地说“没事了,齐享,爸没事了,你不要怕,齐享?”
他把手机移开了大概有十秒,再开口时声音跟以往不太一样,微微有些变调却竭力压制,“嗯,我知道了。”
“你在哪?”
“我在上海机场,正要往火车站,坐最近一班动车回去。”
“啊?”
“我妈呢,她还好吧?”
“睡了,我给她吃了降压药,她没事。”
“我估计凌晨能到,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我得到医生的许可进去看看齐叔,他却还在昏迷,监护仪上显示一切正常。我出来在旁边的长椅上打了一会儿盹;却又猛然醒转。
就这么睡睡醒醒到了第二天早上,最后一次迷糊间我看见了齐享,他是好多年前的模样,非常年轻,在女生寝室楼底下,点燃一支烟,月光下唇红齿白却神情怅然,我喊他的名字,他置若罔闻,我知道他在为另一个女人伤心,我
无能为力,他伤心的要命,伤着伤着我就醒了。
等你说爱我(三)
天色微亮,我去看看那老两口,都挺好,齐妈过了几分钟也醒过来,“小凝一夜没睡啊?”
“睡了,睡得挺好的,妈你想吃点儿什么?我去买。”
“随便。”
“那生煎和豆浆?”
“好。”
我去拿搁在长椅上的外套,是没戴眼镜焦距模糊的缘故呢,还是对事物的认识不足?总之我一低头,砰,磕椅子背上了,好大一声。
齐妈跑过来,“哎呀,磕疼了吧,你这个孩子,没睡还不承认,看晕得。”
我就算刚才晕,这下也真清醒了,再清醒没有了,疼的。我捂着脑袋,有好几秒说不出来话,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没来及抬眼看,就被人扯了过去。
这个拥抱十分有力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还有人需要他的安慰,他转身搂住那个中年妇人,“妈,真对不起。”
齐叔上午醒转,想来可能昨晚救护车惊动四邻,消息传开,到中午陆续有人打电话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