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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的人们,最为敬畏的非鬼即神。这里边除了驰名中外的儒释道三大教门,由山川百物人间万象到虚幻的人不人神不神,鬼不鬼灵不灵的海市魂灵,只要人脑子里能想到的,不管中用不中用,都给弄成个金光灿烂的形象点灯熬油似祖宗一般地供着,却不知自已的身边就有一位比所有的神祗还厉害的角色天天悄不言声地改变着这花花世界,芸芸众生。后世里就有一班子明白人深知这位该令万物景仰,山川顶礼的大家的功力,有意无意间偷偷地泄露一些个天机给世人:二什么时光如水,发月如梭,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到了现代,人们那言语更是赤裸裸地没了遮掩: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虽说言语极端了一些,可在这拉屎都要计时的时代里,却也挺符合现实的。这不,一向以傻大黑粗而誉满中国的黑龙江人也深受那强劲的南风的影响,暂且把从前多得是的时间观念放下来,猪拱鸡刨地各行其道,着急忙慌地想与孔方兄一结连理。
杨大胡子马不停蹄地与妹妹大白鲨打好了招呼,又顺便自秃尾巴老李那里拣了个找人的活儿回到铁拐李的麻将馆来,却见王五和嗑巴又鼻青脸肿地躲在小屋里,不觉心里来气,问说:“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见王五自一边恨恨地不吱声,嗑巴又口吃,呜啦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一边儿的汤三儿见状只好解释说:“俺们仨为了找郑明,在孔大眼儿的小吃部里喝酒,没想到碰见了俩小子,三句话没说就打了起来。”王五气哼哼地翻楞他一眼说:“就你嘴快、腿更快,我和嗑巴跟人打,你干啥去了?”汤三儿嘻嘻一笑说:“我要是不回到麻将馆儿来找老李,你俩大概这时候还给扣在孔大眼儿那里呢!”大胡子心里奇怪,问说:“孔大眼儿凭啥扣你们?”汤三儿嘻嘻一笑说:“老五没砍着人家,可把孔大眼那小
吃部的桌子和墙给砍得够呛,那铁皮房子的外边是鱼鳞铁,里边不过是三合板,薄得放个响屁都能崩个窟窿,何况他又把人家的玻璃柜台给打碎了。李大哥去给赔了一百块钱才了事。”杨大胡子一听这话,脸上凳时来了乌云,可转念一想现如今还用得着这班人马,只好忍了心里的怒气,一转身出了麻将馆,奔玉秋熟食店这边来。刚到门口,却见蓝毛子自里边出来,与他打过招呼后自往南里走,不觉看了看他的背影,心里奇怪。进得屋来问后蝤说:“玉秋,咋的蓝毛子来干啥?上回你俩不是还吵过一架吗?”后蝤正用抹布擦柜台,见杨大胡子进来,气囔囔地说:“哼!能干啥?吃狐狸鞭吃多了,撑的,到处乱跑臊,看那德性,瘦得跟材禾杆儿似的,自不量力还想吃老娘的豆腐?哼!”
这后蝤平素里说话就很砬碴,与男人们侃起荤话来不但脸不红,还一套一套儿的。今天见这蓝毛子这位仁兄刚开口说话就不靠谱儿,不由得自心里来气,说起话来自是戗毛戗刺的,又把一些三七疙瘩话掺在里边一齐扔给蓝毛子。蓝毛子本是闲着没事闲磕打牙,往北来时见杨大胡子不在后蝤这里,心思上回因卖狗肉的事与这大屁股娘们儿闹过一回半红脸儿,鬼使神差的就进来了。这也难怪,后蝤原来本以卖猪头肉之类的熟食为主,近日不知为何隔三差五的添了些新鲜的狗肉卖。蓝毛子卖狐狸肉却充狗肉,时间一长,又有这玉秋熟食店一比,就有人吃出来了。嘴欠的把话过给了蓝毛子,偏偏蓝毛子不知深浅过来打问,本来后蝤卖的狗肉是杨大胡子和铁拐李半夜里偷的狗,量并不太多,后蝤寻思自家吃不了
,卖了也是个进项。却不知蓝毛子离了老远来挑刺儿,这后蝤本就是个犟种,心思你才干几天买卖?老娘偏要卖给你看。又去台北香巴佬熟食批发部里上了些狗肉来摆着卖,这回蓝毛子不干了,心思安大胖子是我邻居,我还怕你不成?早市上与安大胖子说,却听安大胖子回说:“你还敢惹她?我都离她远远的,这娘们儿可不好斗,听说区里都有人儿。”
几句话说出来倒把蓝毛子吓了个胆战心惊。其实安大胖子特烦蓝毛子,可左邻右居的又不好说啥,只好把自己听来的一些话来吓他。蓝毛子心说亏得问明白了,似无意间又主动来后蝤这里过话,三说两唠的倒也没生出啥故事来,可是这小子偏偏倒暗暗喜欢上后蝤了,顺便就把一些荤话来挑逗,后蝤见这蓝毛子黄皮拉瘦得不够一盘排骨,平素里为人又抠馊,自是不爱搭理他,摆了些冷言冷语出来,蓝毛子只好凭空换了只白梨,讪不搭地走了。
杨大胡子听得出后蝤那话里的意思,嘻嘻一笑,拍了一下她的大屁股说:“谁让你长了个这么馋人的大屁股,”后蝤反手还了他一掌回说:“你看他那德性,我用肚脐眼儿就能唬弄他半个月。”一句话把大胡子笑得真不起腰来。
与后蝤胡扯了一会儿,又帮她上好了窗板,大胡子返回麻将馆里时,铁拐李也刚刚回来,俩人先在外间商量了一会儿,才进了里间儿。王五早就在里边正如猴儿般乱窜,屋里烟罡罡的扔得满地都是烟头。铁拐李和大胡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与众人一一招呼一回,又把目下各人需要做的事说了一遍。见王五自那里不愤,知道这小子又要起叉子。不过他通过这段时间的来往,知道这大刀王五可不像汤三儿,做起来来不但没深没浅,而且听风就是雨,拿葫芦就当瓢。所以这回铁拐李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可他知道这小子是个顺毛的驴儿,跟他说话办事儿得如吃烤地瓜一般,先捧着,然后拍,再然后吹,如此反复之后,才能吃到嘴里,所以铁拐李忙先按住吭哧瘪肚自一边老想搭腔的张嗑巴说:“老五兄弟,你看这回咱们这么办行不行?”然后如是这般地讲了一通,未了说:“兄弟,你看咋样?”
王五本想道几句委屈,虽说在孔大眼儿的店里打架不是因为办正事儿,可是铁拐李竟然一点安慰金也不往出拿,在这里又空等了快半夜,连句喝酒吃饭的话都不说,心里自是有些来气,可是一见老李却又撒不出来,只好先忍了不快,听铁拐李摆中。铁拐李说:“白天咱喝酒时我说过的,不知大家听明白没有,咱干的这些事儿都是私盐包子,打开不了。所以即使到了杀鸡扯脖的时候,咱也得打死了也不说,再一个,能不招惹的就别招惹。”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各自瞎想这打死也不说的典故,心说我们是打死了也不说,可那个郑明要是也来个打死了也不说,看你这八仙之一咋办?一时就闷住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铁拐李又有些沉不住气,看了一眼大胡子,问说:“咋样?兄弟们听明白没?”众人看了一眼铁拐李,又瞧了瞧杨大胡子,却都不说话,王五却嘴欠说:“上次不都说了吗?俺哥们儿都能打死也不说,抓郑明这小子也不难,可是那大奔儿头要是打死了也不说,俺们上哪里领钱去?”铁拐李把脸一板说:“亏了你还是在号子里边学了好几年,就他大奔儿头那么个歪七劣八的人咱还斗不过他?另外老杨给咱找了个外块,”说完自杨大胡子手里边接过一张照片来说:“找到这个人,立马就有利钱。”王五的手快,拿过来一看,却不认识,汤三儿自一边一瞧,不由得仔细看了看,问说:“这人是谁?又是咋回事?”杨大胡子说:“这小子是我妹妹的合伙人秃尾巴老李的连襟,听说他的大姨子大丫在大庆找的一个男蛮子,俩人都有了一个儿子,可不知为啥这小子却跑了。如果咱们看谁要是碰见了,告诉我一声,到时候喝酒吃肉是没的说。”汤三儿自一边寻思了半晌,一见铁拐李看他,自思这段时间自己不但未立寸功,遇事更是低头缩脑的不敢靠前儿,如今应该有一些表示才对。想毕抬起头说:“我知道能在哪里我到这小子。”众人一听,齐把眼来看他,他却又顾自去寻烟。铁拐李知他的把戏,忙自兜里掏出一盒烟来扔给他说:“有屁快放。”汤三儿忙不迭接过烟来,先点上一支,刚抽了一口,却被王五劈手夺了,急三火四地问说:“说呀,在哪里找?”汤三儿慢条丝理地回说:“那回咱请安大哥在京都娱乐总汇的二楼里吃饭我见过他,这小子肯定与那家娱乐酒店有关系,上楼时我就见过
他,在酒吧的吧台里算账,肯定没错,这南蛮子在咱东北特别显眼。”几人一听,心里登时一振,马上一齐把眼来看杨大胡子。
杨大胡子一听,二话不说,先自掏出电话来与妹妹连系,事也凑巧,大胡子的妹妹大白鲨此刻正与秃尾巴老李厮混,一听找着了老李的连襟。忙惊喜交加地言称必有重谢。原来这吴盛有那大庆的相好儿的大丫有个妹妹,顺延下来小名叫二丫,这二丫因家里困难,也是为了逃离农民这一行当,嫁给了死了老婆的秃尾巴老李,与吴盛有倒成了联襟。不想吴盛有自去了北京就失了联系,原来还有电话和小额汇款来,后来却泥牛入海。大丫没了生计,自己又不懂经营,日子当然艰难起来,知道妹夫拿得转,所以病急乱投医的想求妹夫帮忙找吴盛有,又言称吴盛有原在市里做过生意,许能寻到一些蛛丝,杨大胡子去乌河酒店求秃尾巴老李帮忙,老李却又顺手甩给他一张吴盛有的照片。大胡子本来想钓郑明这条鱼
,不期碰见了吴盛有这只兔子。
杨大胡子听罢了电话,嘿嘿一笑说:“弟兄们,出去寻车,到京都娱乐总汇里娱乐娱乐。”几个人一听,登时来了精神,马上前呼后拥地出来打了出租车奔京都娱乐总汇来。
老话儿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如今可是真用上了。这几人到了京都娱乐总汇,未找见吴盛有,却先自碰见了于晓涛和柱子一伙儿。
于晓涛原本想在正信美食城里与郑明谈生意,却不知自己领错了人,顺便请了陪吃公司的总经理陈和平陈秃子,郑明又顺着自己姐姐的台阶溜之乎也。他一个聪明人,知道这陈和平和郑明一定是有过码,转弯抹象地打探,可陈和平却直打哈哈。想给姐姐打电话问,又怕挨说,况且他心里老是憋着一口气,老想象阿庆嫂那没了影儿的丈夫一样,总惦记着混出个人样儿来,也好有颜再见江东父老。所以只好忍了急切的心情,暂时放下郑明,与柱子商量了一回,心思千重要万重要,后院儿里的兄弟们最重要,所以借口为柱子新招来的俩兄弟接风之名,当晚又来到京都娱乐总汇来吃喝一顿。
因是与柱子这俩新来的朋友见面,于晓涛亲自动手把酒给几人满上,然后举起杯说:“兄弟们,咱们虽说没有像刘、关、张桃园三结义那样有八拜之交,可我平时对你们咋样大家心里一定有数,这一次我可是把咱们厂子最大的事都托付给你们了,如果大家愿意跟我干,咱就喝了这杯酒,不愿意干可以马上走人,我姓于的绝不拦阻。”这几人除了柱子新领来的俩人之外,平常里就是他的干将,做假贩假的也都没少干,当即互相看看,心说好买卖又来了,马上都相跟着举起杯来说:“厂长,从前咱也不是没干过,你就放心大胆地做,我们哥们儿还是和从前一样,为大哥的事两肋插刀。”一时间群情激昂,筹觥交错。喝过了三杯之后,新来的俩人又选出个代表来亲自给于晓涛敬酒。这俩人是谁?不但郑明认
识,大刀王五也认识,是那俩刚自监狱出来的劫过郑明又揍了王五的俩人。不知攀了啥门路跑到于晓涛的手下来了。不过这俩人的名儿倒挺可于晓涛的意,一个叫常有,一个名付余。众人喝得高兴,于晓涛又让服务员找来老板嘟嘟,请了几个坐台的小姐上来凑趣儿。于晓涛不找小姐,却把嘟嘟拉过来让嘟嘟亲自陪。这嘟嘟也非常的欣赏于晓涛一表的人才,况且吴盛有不在,这阵子南方正闹“非典”,虽说北方还未闹起来,毕竟受了些影响,生意有些清淡,心里自是乐意,还着红了脸偷偷与于晓涛言称自己不要台费。
这边包房里的ok刚刚打开,泡卵子那里的手却不老实,偷偷伸进了陪他那小姐的怀里,小姐装做不悦意地大声说:“干啥(嘎哈)呀,别闹。”
其实东北人说干啥时,多半会说“嘎哈”,是一句标准的东北土语。嘟嘟对北方人的土话特别的瞧不上眼,她手下的小姐们如无意间带出什么“城市好”、“嘎哈”之类土得掉渣儿的话来,马上会招来他的叽讽,这回她又得着了笑料,又与于晓涛显派,把什么“城市好”拿出来埋汰人。于晓涛却笑她无知,告诉她说:“城市好是由原先最标准的普通话“成色好”转来的。”嘟嘟见于晓涛的学问这般大,自是欣喜不自禁地偎靠在于晓涛的身边耍洋贱。正自热闹间,忽听外间走廊里劈利扑噜的人声不禁,又有喊老板的声音。嘟嘟不自觉间竖起耳来听,却听咣地一声,门被人一脚踢开,却是大刀王五和汤三儿站在门口,一时众人都楞住了。
大刀王五一见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与自己练过的主儿,不由一楞,可他先自上的楼,铁拐李和杨大胡子他们还在楼下里磨叽,又心想转回去,面子上又过不去,一见身边的汤三儿又溜了,心里更是没底,可嘴上还充硬说:“你们哪位是老板?”柱子早站起来对王五说:“兄弟,这儿可不是你拨梗梗儿的地方,赶快给我滚。”王五还想再掰扯掰扯,一见柱子身旁不但站着泡卵子,那回在美味居里打自已的俩人也在,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先自软了下来,忙找了个台阶说:“好,今儿个你们老大,哪天再说。”
大刀王五自楼上下来,铁拐李忙问他:“楼上有没有?”王五说:“没有那个吴盛有,可那个叫嘟嘟的女老板在。”杨大胡子找人心切,忙与铁拐李和嗑巴一齐上楼,却不知王五早随了汤三儿的影儿出了京都娱乐总汇的门。
仨人上得楼来,见各包间里都黑着灯,独靠楼梯的一大包厢里灯火通明的,且房门半开着,杨大胡子带头冲了进去,冷冷看了屋里的众人一眼,大大咧咧地问说:“你们哪个叫吴盛有?谁是嘟嘟?”
于晓涛见大刀王五先自去了,又来了一环眼塌鼻的大胡子后面还跟着俩人,心里已是满腔的怒气,可他这人面上还压得住火,反问道:“你是谁?咋这么没礼貌,进门连招呼也不打?”一边的铁拐李一见屋里的人,心里已是怯了,可还自一旁打肿了脸冲胖子答言说:“咋的?看不出来俺们哥们儿是谁?”
于晓涛不咸不淡地回话说:“怒我眼拙,还真就没认出来你老兄是哪里的神仙。”众人早就想动手,可是碍着于晓涛的面子,况且见柱子也没发话,自是在一边大眼瞪小眼地看。
铁拐李见众人都不动手,况且见于晓涛是个小白脸子,铁拐李更加恢复了信心,大咧咧地说:“哥们儿,我是铁湖市场里的铁拐李,这位是我大哥老杨,俺们都是安大哥的哥们儿,今儿有事找这酒店的老板唠唠,听说那个吴盛有不在,哪个叫嘟嘟?让她出来说话。”把嘟嘟吓得如受了惊的猫儿一般偎在于晓涛的身后不敢出来。于晓涛遏捺不住心里的怒气,话也不说,挥手一招,身边的帮衬们一见,立马一哄而上,把杨大胡子和铁拐李围了个严严实实。
这一顿好打可是真瓷实,杨大胡子和铁拐李屁滚尿流地下了楼来,刚出了门,拐上南浦路的大道,却见大刀王五自道边的一辆出租车旁站着,张嗑巴和汤三儿正坐在出租车的后座里,中间却夹着一个人。大胡子忍了一身的疼痛上前探头一看,正是自己妹妹大白鲨给的那照片上的人。王五冷冷一笑说:“大哥,正主儿在这儿呢。”大胡子一见,顾不得身上的痛,赶忙喊了老李,又喊了一辆出租车,把汤三儿和嗑巴赶到后边去,自己和铁拐李一边一个把不知所措的吴盛有夹在中间问他说:“你叫吴盛有?”说着话自兜里掏出相片来对,王五自出租车外边儿插话说:“亏了我出来看,这小子刚下车,就让我和老三给堵住了。”吴盛有一见那照片,却是自己和大丫的合影,坐窝就尿了一裤裆。
这天的早上,郑明和于晓波与老友郑春光和他那大颥知已自富丽宾馆里吃过了早点,想起自己要寻小舅子胡老六说个明白,于晓波的醋味儿也消了不少,主动送郑明回市场,郑明却言称要去向晖街丈人家寻小舅子,于晓波把他送到之后,自回书店去打理业务,郑明可闹了个大白梨。丈母娘不但给他脸子,还声称小舅子因为他生意上的事帮着担了个保,怕郑明还不起找他,昨儿晚上就坐了火车回山东老家去了。郑明赶忙更正是自己把小舅子保了出来,丈母娘却不听他那一套,一通叽哩哇啦的山东土话把郑明给造了个小发懵,知道这夜叉般的丈母娘不好惹,只好低头缩脑地往回走,心说本家郑春光说得没错,自己确是找了个瘪茄子。
也难怪郑明这小子老是让人收拾,一个木匠的儿子,偏偏不安份搞的啥防伪,明知自己是一条小泥鳅,却老是时刻想着翻出几股大浪来。他要是不吸取那防伪事业上的教训,事事与众人一样,处处和大家一般,何苦又遭人惦记却还不自知,自己的屁股没擦干净,又替小舅子担保,鬼精鬼灵的一个人儿,偏偏长了一对棉花耳朵。这回好,下边只不定又出啥乱子。
心里想事,却不知不觉回到了铁湖市场,有心想找老婆商量商量,知道老婆也没好话答对他,闹心巴拉地往回里走,一抬眼,却见老余的店铺跟前摆了几只鸟笼子,知他在店里,索性连酒铺也不回,一扭身钻了进去。
老余刚刚歇了口气,手里拿着刚出炉的打油诗正自品弄,却见郑明推门进来,连忙拉了他坐下来,把自家的蛤蟆头递与郑明。郑明却不接,自笔挺的西装里掏出一盒中华烟来递给老余。老余反复打量了他一回,接过烟来又似老狗一般嗅了嗅,嘻嘻一笑道:“咋的?抢银行了?还是你的防伪成了?这西装革履的还抽上中华了!”郑明苦苦一笑,心说我不但当了回鸭子,还凭白的当了一千瓦的灯炮,却又无法与老余说,只好支吾道:“去会了个朋友,朋友给的。”不经意间往里一摸,却又摸见个东西,暗自一想大概是手机,心知定是于晓波送的,不觉间又想起昨日又白又光滑的于晓波来,不觉脸色一红,打岔道:“又写了啥好诗?”
老余并未见郑明的变化,拿了自做的诗念与郑明听:
顺耳不定顺心意、疾风不知寸草心,
假语村言成佳话、雪芹若知喜悲嗔?
郑明给他说得有些难受,不觉中随口附道:
迷迷糊糊过一天,哼哼叽叽惹人烦,
心忧无塌大家死,过河还怕水翻船。
老余知这大奔儿头又有闹心事,却不与他明说,点了支中华烟来吞了口香气,又呤道:
年年有余年年余、孔孔四方孔四方,
赚得西贝好做贾、交完皇粮纳余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