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和冷漠最终让秋天心灰意冷地走了,没有任何留念,甚至不让满地的黄叶跟随,连送行的阳光也没有往日的热情,人们都笼着袖手竖着衣领颤抖着看着冬天发疯地追逐着自己的恋人----秋天,听凭它呼啸,听凭它落泪,听凭它追悔可人去楼空,一夜间白了少年头,眼望处思念都成了挂在树梢上的冰凌。
这是薛恒在上海迎接的第一个冬天,早上醒来,看见了白茫茫的一遍,孩子们在雪地上兴奋的喧闹,而一看到雪竟然条件反射似地想起了白雪,鹅毛似的一片一片轻飘飘地飞舞着,仿佛是白雪在天上撒下的,这个冬天,此时此刻,白雪本应该抱着满月的孩子站在窗前,也许自己站在她们身后,跟孩子欣喜地说白胡子红袍子的圣诞老人就要来了,会乘着雪橇,会有五彩的麋鹿,会给我们的小宝贝带来礼物,薛恒用手指在玻璃窗上划着,薄薄的一层雾气霎时化成了露水,在眼里闪烁着。
笃笃笃,“起来没有?”白松轻轻地敲门声。“今天我要去韩国做学术交流,半个月才回来,跟你说一声。”每天上班前白松都会招呼一下。
薛恒抽了一下鼻子,抹了抹眼睛,调整了下情绪开门出去看见白松正准备穿鞋走,“哥,你等一下。”
“哦,有什么事情吗?”白松还在穿鞋。
“这是我昨天给你买的一件皮夹克,你穿上吧,外面冷,没想到今天下雪,正好派上用处了。韩国应该更冷吧。”薛恒从房间里拿出来,“昨晚我们喝了不少酒,差点忘记了。”
“谢谢老弟,我来试试。”白松很开心,棕色的绵羊皮,里面衬了可脱卸的羊毛内胆,很温暖,很潇洒,“怎么样,很帅吧?”白松挤挤眼,得意的说。
“是啊,那些小护士要是现在看到你,晚上恐怕要梦见你了。”薛恒一只手撑在胸前,一只手托着下颚欣赏着。“不错啊。”
“那我走了。”白松拿着公文包和行李箱,挥了下手。
“还有件事,哥。”薛恒有点眷念。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到底怎么啦?”白松回过身来。
“我今天要搬出去住了,昨晚看你很高兴,没好意思说。”薛恒小声说。
白松的脸一下拉了下来,“怎么?怕我嫌弃你吗?”
“不是,我一个落魄之人是你给了我新的生命,是你给我容身之地,我无以报答。早上,看见下雪,我想起白雪,心里很难过。”薛恒顿了一下,望了望天忍着情绪,“你看见我每天好像无所事事,其实我每天忘不了心中的仇恨,我要安静的考虑我的未来,我要去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对付王宝生我不想直接要他的命,那样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也尝尝失去一切的痛苦,我才能实现自己心中的复仇计划。”
“你想到哪里去赚钱?”白松问道。
“我想在股市里赚钱。”吴宇自信的说。
“你行吗?股市里?”白松怀疑的眼睛在镜片下放着微光。
“我的个性你还不知道,只要我认真做一件事情,我就一定会成功。”薛恒给了白松一个微笑。
“这样啊,老弟,今天时间来不急了,我要赶飞机,你听我的留下来,等我回来,千万不要走,记住!”白松郑重的说,“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好吗?”
接白松的车在外面催促着,白松用双手拍了拍薛恒的肩膀,“等我回来。我会帮助你的。”
“好吧。”薛恒答应了。
白松匆匆的挥了挥手,在车门边大声说:“等我回来。”
薛恒穿好了衣服,喝了一杯热茶,在想白松的话,什么不要轻举妄动?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等他回来呢?
他出了门,径直打车到了证券市场交易部,还不到九点没开始交易,里面倒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天气寒冷异常,里面却温暖如春,男女老少挤坐在一起望着交易大屏幕,如同正等着看精彩的电影开映,有笑的,有神情哀伤的,有骂娘的,有谢天谢地的,又如一个菜市场,整一个现代浮世图。薛恒不习惯这样的嘈杂,好不容易开了股票账户,又跑到银行,办了银证转帐手续,虽然白松没要自己的手术费,也没要自己的生活费,但还是花了一万元左右零用,把银行里还余的99万现金全部打进了股票账户,出了银行。
雪停了,天也放晴了。上海应该很少下雪,心里在想这应该是个好兆头,瑞雪兆丰年啊,心里不觉开心起来,也许是白雪在天上给自己加油吧。路上很滑,根本打不到车,他想早点回家去操盘,就朝公交车站走去。
树梢上挂满了积雪,风一吹就簌簌的往下落,灌木护栏上也像盖了一层刚打出来的蓬松棉被,行人都慢吞吞颤微微的在路上走着,生怕摔跤。正准备过行人道,到对面搭车,忽然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穿着翠绿色的水貂短大衣,裹着白色的狐狸领,石磨兰的紧身牛仔裤,迎面而来,很是抢眼。正望着,不料那女子抬起头来,目光一撞,两人都忽一停顿了几秒,又各自擦肩而过,都过了街,两人又一回头,望见了,又都埋了头散了。
薛恒搭了公车摇摇晃晃的回到家,摇得心里还在晃悠,那个女子是苏菲。回到家里开了暖气,脱了衣服,不知是外面这一冷一热,还是因为碰见苏菲,脸都有点发烫。怎么回事,他不去想了,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也没有资格去想女人,罢了。他打开电脑,已经十点多了,大盘向上,涨停的个股有十几家,势头不错。他静下心来,仔细的看前面十支股票的资料和各项指标,觉得都长得过猛,没什么机会,他一路往下,看了一上午,看kdj指标,看macd指标,分析市盈率,又看有哪些机构在里面,凭着以往的一些经验,买了一支自己熟悉的有色金属股票,16.83成交,进了50万的货,正好中午收盘了。有点饿了。
他打开冰箱,拿出一块面包,两个鸡蛋,烤了,煎了,端在桌子上,倒了一杯牛奶,也热了,屋子里静静的,外面又飘起了细雨。心里好像有点突突的,总是要想要溜出去似的,刚开了一丝缝,苏菲就挤进来了。薛恒很懊恼,恨自己,没良心。这样一个淫荡的女人怎么会今天第二次想她呢。
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从这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坐下,又站起来。下午一点才开盘,时间怎么这么慢啊。
金鼎大厦26层,是苏菲的投资公司,此刻,苏菲端着一杯热咖啡呆呆地望着窗外,密密麻麻的写字楼,以前从上往下看都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现在是白茫茫的世界,人都不见了,空空的街市,偌大的世界,千万的人流,还会遇见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