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褚庆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一些什么，阿风不愿打扰他的思路，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终于，褚庆从沉思中苏醒过来，继续道：“四百年前，我密宗的宗师，选择了成为神法师之路的因陀罗大师，他为了探察水系魔法精灵的奥秘，独自在世界各地游荡，他在探索七海的时候，无意中结识了一个海精灵……”

“是芭尔？”阿风试探着问道

“不错，因陀罗祖师见到的正是海妖精，而且，他还得到了海妖精的友谊，在海底的水晶宫中停留了一个月之久，在那里，他得到了海洋的秘密，拥有了超越水系大魔导师的力量。最重要的是，芭尔后来还多次和因陀罗祖师交流，在因陀罗祖师争霸天下的过程中，多次给予他巨大的帮助，而且，海妖精一族，一直以来都是以吟游诗人的身份出现，记载着世界各地发生的大事。芭尔也不例外，她记载了黄金树王朝建立的全过程”

“那我们看到的书，莫非就是芭尔的笔记吗？”

“不错！正如你所看到的，芭尔在书中写的很清楚，现在所谓的什么黄金树王朝，不过是一个有着光明外表的黑暗王国罢了，现在流传的所谓历史，不过是后世学者为了取悦卡雷拉一族而杜撰出来的故事罢了，所谓成王败寇，因陀罗祖师是失败了，但是他不是被敌人打败的，恰好相反，他是败在了他所谓的兄弟手里，那个人的名字就叫做卡雷拉.肃奇！”褚庆面无表情，但是阿风能清晰地感觉到褚庆身上散发出的森寒杀机，虽然知道不是针对自己，阿风还是感到很不舒服，奈何褚庆的精神压力太大，连阿风都有些受不住了，不得不运起精神力量抵抗

褚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稍微收敛了一下精神力之后，刺骨的寒气渐渐散去，褚庆的表情也渐渐缓和下来，低声道：“四百年前，因陀罗祖师认识了海精灵芭尔，而且，祖师爱上了芭尔，可是碍于种族，地位，信仰的不同，祖师没有表白，而芭尔也是同样的想法，直到祖师辞世，芭尔只是默默地陪伴在祖师的身边，作为一个拥有绝高智慧和漫长生命的种族，海精灵往往选择成为占星师或者预言者，而芭尔不同，她选择了成为观察者……”

“观察者是什么意思？冷眼旁观？”阿风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职业，只听得一头的雾水，褚庆知道他会这样问，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给阿风听，“观察者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职业，只有精灵和龙族这样异常长寿的种族才会选择这样的职业，观察者要拥有洞察战局的能力，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冷静，优美动人的文笔，还有非常高的预知能力，最重要的，观察者要放弃一切感情，从纯粹客观的角度来书写历史，所以他们的史书也被称为‘历史的正文’”

“那我刚才看的就是…….”

“不错，你所看到的就是当年芭尔的著作，芭尔的一生，始终是冷静而寂寞的，除了祖师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我密宗自千年前创教以来，经过历代祖师苦心经营，开枝散叶，信徒遍布天下，当时实在是好生兴旺，可是乐极生悲，五百余年前，当时的掌门晦明大师突遭仇家暗杀，门下弟子为争夺掌门之位大打出手，最后几个杰出弟子竟然破门而去，自立门户，这样一来，到得四百年前的时候，密宗已经是一个群龙无首的状态，陷入四分五裂的绝境。正在这危急时刻，因陀罗祖师横空出世，以他不世出的才能，迅速统一了整个密宗，短短的二十年工夫，密宗就恢复了以往的荣耀，因陀罗祖师也隐为当时整个大陆的宗教领袖。”说到密宗的光辉历史，褚庆的神情也不由得兴奋起来，语气也越发的豪迈了

“当时密宗如日中天，而卡雷拉.肃奇当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诸侯王而已，因陀罗祖师有意争霸天下，在他四处云游时，无意中结识了肃奇，肃奇看中了祖师对世俗世界的影响力，认识祖师之后，素奇当真是百般逢迎，千方百计地和因陀罗祖师搭上关系，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地想利用因陀罗祖师，可惜………”

褚庆停顿了一下，脸色转为黯淡，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后来，在肃奇的刻意接纳下，因陀罗大师和肃奇成了莫逆之交，当时正逢乱世，肃奇便打动了因陀罗大师和他联手，密宗和卡雷拉家族结成了战略同盟，约定平分天下。卡雷拉家族果然厉害，有了因陀罗祖师辅佐，肃奇大军横扫大陆，生平未尝一败，当时，芭尔作为随军记者，始终用自己手中之笔记载着他们的丰功伟绩，直到那一天，大陆已经基本平定，在庆祝胜利的那一天，对于卡雷拉家族来说，那是他们荣耀的开始，可是对于因陀罗祖师和我们密宗来说，那是无法忘记的惨痛回忆…….”

褚庆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沉声道“肃奇这个叛徒，他背弃了当初平分天下的誓言，想独霸整个帝国，在庆功宴上，肃奇设下埋伏偷袭因陀罗祖师，祖师当时已是17重天的高手，再加上水系、冰系大魔导师的力量，几乎可以说是无敌于天下，可恨那肃奇，竟然在祖师的酒中下了足以毒倒远古巨龙的‘情人之吻’，又请动了两个天榜的16级杀手，再加上肃奇自己，一共是三个16级强者偷袭祖师，祖师猝不及防，落入肃奇圈套，虽然死战得脱，祖师力量也已经损耗殆尽，勉强逃回总坛。肃奇还不肯罢休，连续派出多批兵马追杀祖师，同时下毒手摧毁我密宗在大陆各地的宗庙，屠杀我密宗弟子，祖师自知无力对抗肃奇，只得远遁海外，同时命令密宗弟子潜形匿踪，密宗总坛也迁往极西之地的大雪山之中，虽说是损失惨重，但是总算让密宗逃过一劫，唉！”

“掌门大哥，这些事情，你都是从芭尔的史记中了解到的吗？”

“不错！芭尔的史书中清楚地记载了当时发生的一切，在密宗的总坛和海精灵的图书馆中，这些书都有保存”

“那就不对了，芭尔既然知道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因陀罗，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进陷阱，如果说芭尔的记载是真的，那芭尔也就是肃奇的帮凶了？”阿风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褚庆淡淡一笑道，“你误会芭尔了，其实道理很简单，我说过，她是一个观察者，观察者是没有人很感情的，而且，芭尔选择了观察者的职业，她也就选择了另一个平行空间的生命，观察者可以看作是在镜子的人，她能看到一切，但是她无力改变，她悲哀的命运，和因陀罗一样，他们都是被命运玩弄着的人”褚庆的神色渐渐黯淡了，眼中有隐隐的泪光在闪动，阿风轻轻拍了一下褚庆的肩膀，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掌门大哥….”

“什么事情？”

“芭尔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走了……..”褚庆的语气有隐隐的悲伤，“在因陀罗祖师辞世之后，芭尔选择了放弃观察者的身份，她离开了平行空间，放弃了几乎无尽的寿命，放弃了超凡的美貌，她成为了一个人类，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与祖师在一起，在生灵界他们不能在一起，但是在那个世界，或许他们就没有那些障碍，或许他们就能得到幸福了吧”

“是这样啊…….还真是一个凄美的故事呢，这本书是怎么来的？里面写的好像并不是很直接，能认为是历史正文吗？”阿风有点迟疑地问着，褚庆微笑一下道：“当然不是了，如果是历史正文的话，我敢放在这里吗？那是禁书，要杀头的，你看的那本是小说罢了，只是挂了芭尔的名字，内容已经改动很多了，而且里面写的很含糊的，但是就是这样，卡雷拉家族也一直暗中销毁这本书，现在这本书存世的数目已经不足百本了，你小子还挺有眼福的，呵呵”

“那…….掌门大哥，芭尔一定写过历史正文吧，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啊？我能不能拜读一下呢？”

“你是我密宗的客卿，当然可以看这些书，不过那书现在不在手边，我放在密宗总坛了，你有机会去总坛的话可以看看，我那里收藏了很多芭尔大人的书，观察者的书可以说是最公正的史记，他们几乎可以作到完全不带感情色彩地记载一场屠杀，或者冷静地用笔锋书写背叛和暗杀，芭尔大人是伟大的观察者，也是一个出色的作家，但是，她选择的道路或许……..并不一定是正确的……”

“芭尔大人如果当时不作观察者的话，因陀罗大师能不能逃过那一劫呢？”阿风好奇地问道，褚庆点头，紧接着又缓缓摇头道：“很难说，因陀罗祖师作为当世最杰出的预言系法师，应该对自己的命运有所感觉，或者说他在某种程度上是预知了事情的发生的，这一点，从后来祖师的遗言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祖师离世的时候，曾经对门下弟子言道‘我这一生，无怨无悔，我死以后，你们不要去想什么报仇之类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密宗有超越18重天的弟子出现，才可以和卡雷拉一族为敌。卡雷拉一族与我恩怨纠缠，我一直不能解开其中的关窍，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不过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我累了，该睡了，不要叫醒我…….’话音未落，祖师身子一歪，已然仙去。失去祖师的率领之后，密宗更是衰败，百年来也没有什么杰出弟子，反观卡雷拉一族却是强者辈出。我密宗也就绝了报仇的念头，幸好我们的总坛远在雪山深处，而且卡雷拉一族称帝之后，也没有再过多的注意我们，我们才得以苟延至今日，不知道我死以后，还有没有脸去见地下的因陀罗祖师，唉！…….”褚庆长叹一声，转过身凝望窗外，半晌不语。阿风顺着褚庆的眼光看去，在校园的一角，有一棵似乎已经枯死的老树，正在努力勃发着一枝嫩绿的新芽，褚庆默默地看着那老树，竟已痴了……

见褚庆这般模样，阿风轻声呼唤一句，“掌门？”，褚庆没有回答，只是摆摆手示意阿风离去，阿风缓缓呼出一口气，没有再打扰褚庆的沉思，缓缓掩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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