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缧转动已不太灵活的眼珠,望向那人。
池若枫也望著他,幽幽的黑眸深不见底,语调温柔:“化缧,你如果能够乖些,原本不必受这样的苦……想吃吗?”
化缧拼尽全身的力气点头,被冻成紫色的唇瓣颤抖著微微张开,却说不出话。
“想吃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哦。”池若枫唇角泛起个胜利的笑,指了指化缧的前方,“看那边。”
不远处,小添被绑在一株高大的桑树下跪著,身後立著一名高举鬼头刀的魁梧大汉。
“如果吃掉我给你的桑叶,小添的人头就会落地,你要想好。”池若枫将那把桑叶凑到化缧唇边。
化缧长长的睫毛上结了层霜,再加上风雪袭人,从他这里望过去,小添不过是个低头跪在那里,看不清眉目,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模糊剪影。
腹中的饥火、身体的冰冷,以及对死亡的恐惧却是如此清晰。
化缧的头脑完全成为空茫。他近乎下意识的张开嘴,一口口吞嚼起池若枫掌中的桑叶。
桑叶的味道是如此鲜美,夹杂著冰碴迫不及待的滑下咽喉,滑进被饥火焚烧的肠胃。
池若枫棱角分明的唇畔,笑意在慢慢扩大。因为他知道从此以後,化缧再也无法离开他、背叛他。
等到化缧将他掌中的桑叶全部咽下去之後,他朝小添身後的魁梧大汉挥了挥手。
大汉怒喝一声,鬼头刀沈沈落下,斩断了少年细瘦的脖颈。
红色的血喷溅在白色的雪上,那麽鲜明绚丽。
大汉抓起小添的头发,将头颅提到池若枫和化缧的面前覆命。化缧愣愣望著少年溅上了几滴鲜血的惨白面容,才恍恍惚惚开始明白。
是自己,杀了小添。
“你不是说我是凶手麽?”池若枫捧著他的脸,温柔的吻了一下他的唇,轻轻笑著,“现在,你也是了。”
化缧痛哭失声,泪水从眼中不停流下,须臾又在面颊上凝结成冰。
池若枫叹了口气,用手挡住他的眼睛,示意那大汉退下:“若你不想看,就不要看。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一切我都会为你安排妥当。”
化缧是那样一个纯洁敏感的娇嫩孩子……离开他,化缧是没办法生存的,这点他一开始就知道。
而化缧有著强烈的生存愿望。
既然他在化缧的眼里是残忍的凶手,那麽就让化缧为了生存,背负上同样的罪恶。
这罪恶如同来自地狱的绊索,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再也不能分开。
化缧再度回到了瑾王府,回到了那间小小蚕室。
天地虽大,却再无他容身之处,只能在这里活下去。
化缧渐渐开始什麽都不想了,他很少说话,脸上很少出现喜怒哀乐的表情,心似乎真的完全麻木僵死。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会梦到白色雪地上的那道鲜红,而後痛哭失声。
他若有十分恨池若枫,就有百分恨自己。
若不是他要小添带他离开池若枫,小添不会死;若不是他抵抗不了最後的诱惑,小添也不会死。
自他回来後,池若枫待他比从前更加周到,百般温存体贴。然而越是这样,化缧越发感到自己的肮脏丑恶,日夜都活在惊惧自责之中。
化缧不会忘记,如今的生活,如今的一切……全是由小添的血、小添的生命交换而来。
而他现在,却仍然懦弱的活在池若枫身边,没有死去的勇气。
每天每天,只有当池若枫与他交媾,整个身心都被欲望和疼痛完全淹没时,才能暂时将那些几乎无时无刻缠绕著他的阴霾忘却。
於是在池若枫面前他变得完全yin荡无耻,索欲无度。
就这样光阴荏苒,年华偷换。
这天池若枫如往常般来蚕室看他。池若枫刚进屋放下桑篓,他就脱掉衣服,光著身子一言不发的缠了上去,迫不及待伸手解池若枫的衣襟。
两人很快赤裸著在床上纠缠成一团。池若枫殷勤而热烈的吻遍了他全身後,将他的双腿高高抬起,长驱直入。
化缧扭动纤细的腰身主动迎合他,嘴里不停发出申吟浪叫。
他想要更多更多,然而池若枫只在他的体内泄出一次,就再也不能。
当池若枫撤出化缧的身体时,化缧冷冷的看著他,不满的神情溢於言表。
近些日子来,池若枫都是这样,只一次就再也不能。
“化缧……”面对这样的化缧,池若枫的脸色有些发窘。他咬了咬牙,俯下身子,将化缧粉红色的xing器含在嘴里,开始笨拙的吸吮。
(bsp;任谁也无法想象,身为瑾王的他居然会这样讨好一个男宠。
化缧将纤细手指插入跨间池若枫的发内,在幽幽的灯光下,看见了池若枫两鬓的斑白。
瑾王相貌堂堂,身体健壮,又素来爱惜仪表。离初遇到如今已经三十年了吧,现在的他,纵使站在人前也仍是一尊威风凛凛的高大神祗。
但毕竟岁月无情,他开始老了。
保养得再好,五十多岁的人,皮肤开始松弛,眼角的鱼尾纹遮也遮不住。吃再多的何首乌养发,也难以阻止头发一点点变白。
第四章
“不行就算了,你这样做真恶心!”化缧将他的头扳起来,毫不遮掩满脸的嫌恶。
池若枫抬起眼看他。
曾经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男子,如今真的老了。从前幽黑深邃、坚定而充满信心的眼眸,竟出现了动摇、受伤和绝望。
化缧看著这样的他,满是快意的同时,心底也有一股莫名酸楚悄悄纠结。